“姑娘,奴婢伺候您换衣。”

    两个宫女伺候人的手艺确实绝佳,且速度还不慢,等到林芷香喷喷的出来,身上着了件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腰间的血玉水头极好,上面雕刻着祥瑞的图案,额间还描画上了大红色的牡丹花钿。

    赵老夫人作为赞者先是以盥洗手,在西阶就位,林芷在一个宫女的搀扶下,走到正中间,面向南面行揖礼,而后面向西跪坐在席子上,赵老夫人从另一个宫女手上的托盘里拿起玉篦,为林芷梳了三下,然后放下玉篦,眼神看向江无心。

    江无心接到赵老夫人的视线后,从椅子上从容地站起身来,从袁刚端来的盥里洗了手,又接过帕子拭干手上的水渍,走到跪着的林芷身前,玉质般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吟诵出来: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林芷眼神复杂地看向江无心,耳边是男人清泉般的嗓音,他念的很缓慢,每一个字都咬字清晰,声音里包含着某种她说不出来的韵味,在不知名的某一刻,林芷的心好像不自然地加速跳动起来,那丝奇怪的冲动从心房传出来,很快地游走往下,仿佛整个心腔都跟着跳动起来,而后没多久,又沉寂下来。

    很奇怪,林芷从江无心惑人的丹凤眼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连带着还有远处带着祝福的唱词,她好像从男人的眼里看到了自己未来的一生,那是远离苦难,独属于幸福与安然的一隅。

    江无心吟诵完毕,又走近了林芷几分,弯腰为林芷梳头加笄,而后起身回到原位,他凑过来的时候,离林芷仅有一尺的距离,林芷很轻易地闻到那股熟悉的玉兰幽香。

    而后,林芷在宫女的陪同下,返回内室着了一身素衣襦裙,出来后,在赵老夫人的示意下,朝着殷氏的牌位行了拜礼,然后向东正坐,江无心起身,再洗手,这时候,袁刚走到江无心跟前,江无心接过袁刚递过来的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支通体白皙莹润的玉兰发簪,簪子顶端雕刻的花蕊栩栩如生,纹理精细。

    江无心又再一次吟唱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赵老夫人上前一步,为林芷去发笄,江无心为林芷簪上玉簪。

    林芷又跟着赵老夫人回到内室,在老夫人的帮助下,着上了曲裾深衣,出来后,走到江无心面前行了拜礼。

    江无心正身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林芷弯腰向他行礼,他眉目低垂,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脑子里却突兀地闪现出几月前的一个片段,林芷当时也是像现在这般羸弱的模样,穿着灰扑扑的僧衣,站在他面前,明明知道他只要弹弹手指,就会丢了小命,可却强撑着不向他求饶。

    林芷低头的瞬间,耳边清楚地听到了一声轻笑,可等她立起身来,又见江无心表情还是那般严肃。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赵老夫人为林芷去发钗,江无心为林芷加钗冠。

    繁琐的章程结束后,赵老夫人便被东厂的人送出了府,林芷正要跟江无心说两句的时候,便听到有太监报林之洞林大人回了府,正脚步不停地往这边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