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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文人撞柱死谏一事后,沈泽玉当日便紧闭门户,称病不出,持续了小半月。
说来也是奇怪,此事一出便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连带着民间也略有风声,民声沸沸。天子一番雷霆手段,不出三日便压下了消息,只是那日被拖下去寒门士子却是杳无音信,不知所踪了。
阿姊那头得了动静,幽幽叹了口气。他问起来时却又不肯多说一字,只点了顺康以后跟在他身边好好照顾着。说若日后他再犯浑,身边也好有个人劝上两句。
再说他前几日拦了那行刑的昆仑奴,本以为父王怎么也得说上两句,那晓得宫内仍是一片祥和,好似不曾发生过什么。
兰微侥幸捡了条命回来,养了大半个月的伤才逐渐痊愈。他在宫里闲不住,又警惕着朝臣弹劾,不好大张旗鼓整些乐子解闷,等到临开春时,人都快闷出病来。
直到父王一纸诏书,送他入了国子监。
三月初霁,柳丝垂绦。
湖面初破洞,窗外一截春枝上窝着群黑翅白斑的喜鹊,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萧宁坐在一方蒲团上,托着腮,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桌面,似是听得入神,余光却悠悠落向窗外。
他坐在最后一排,前面几排七八个学子扎了一堆。夫子手捧书卷站在堂前,面色沉肃,不时抚着胡须絮絮叨叨地念着。
讲了一个上午,他愣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也不愿听,看腻了窗外闹腾的喜鹊,视线又落到身旁人身上。
兰微一手执笔,眼神专注,不时在书上做些批注。许是刚学会执笔不久,字写的不大好看,一笔一划却格外认真。
明明是过来给他作伴读的,这模样,倒像是比他学得还上心些。
只是一个阉人而已。
萧宁盯了一会儿,又收回眼,百般无聊下索性拿起书卷扇起了风,一下一下,浑不将堂上夫子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