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秾顿时有想给自己一巴掌的冲动,好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部拍出去。
心烦意乱之下,他提起酒坛子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
刚递到唇边,便听江芷一拍脑袋慢悠悠道:“对了……喝酒该配花生米的,我怎么把它给忘了。”
到嘴的酒又给放下,他站起来道:“我去给你拿。”厨房里有专门放的油炸花生,特地给客人下酒用的,什么时候去都有。
江抬起脸傻了吧唧一笑,俨然一副醉鬼德行,开口声音又飘又软:“早去早回啊。”
李秾眉眼略弯,眼下卧蚕便明显起来,整张脸在烛光中没有平日里对外人的疏离冰冷,倒是添了不少人间烟火气,走时弯腰在江芷头上揉了把,轻声道:“等着吧。”
待随着“嘎吱”一声响,两扇门之间的缝隙彻底合严,而江芷的眼睛也在声音落下时从醉眼迷蒙变成一派清明,她从袖子里翻出之前在药铺里买的蒙汗药,拆开往李秾的酒里洒了一点,洒完整个人犹如暂停似的愣住,看不出是个什么情绪。
直到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她才如梦初醒似的赶紧收回手,脊椎一弯头埋胳膊肘里假装睡觉。
她听到李秾进来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脚步声放柔了许多,等走到桌子跟前,先是把手里装花生米的碟子放好,然后拍了拍她胳膊,声音温柔:“阿芷?阿芷?去床上睡吧。”
江芷继续装糊涂,哼唧两声迷迷糊糊道:“接着喝……接着喝……”
李秾无奈收回手,不过受江芷提醒,他想起来自己还有杯酒没喝,倒都倒了,不喝也是浪费,干脆也举杯学江芷一饮而尽,下一步就打算抱这位姑奶奶去床上睡觉。
桌子另一边,江芷头枕胳膊看似已经睡熟,其实两只眼睛瞪得比葡萄还要圆,她能清晰地听到李秾的举杯声,被酒呛到的咳嗽声,平复完咳嗽的喘息声,以及杯子落地的脆响,人昏迷倒下的闷哼。
她站起来,看着地上的人,神情复杂。
“这个药我问过了,除了药效猛了点,对身体没什么大坏处,”江芷将人架着往床榻走去,碎碎念道,“你现在昏倒,估计得等到明天傍晚差不多能醒,而那个时候,你早就已经离开庐州了。”
“此番我若能活着,必第一时间前往临安寻你们,若活不成,便当从没有过我这个人,当初贸然将你拖入这个乱七八糟的江湖是我考虑不周,往后不会了。”
“自此,各自珍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