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没入了伤口,挑起箭刃的一角,只是轻微的动作却引起了谢承阙强烈的反抗,玉簪虽不锋利,可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在一遍遍凌迟他身上的伤口,谢承阙本能地反抗起来,沾了血的玉簪带不住剩下的箭刃,挖出来半分的箭刃又落了回去,谢砚殊额上也冒出了细汗。
“别动!”谢砚殊冷喝一声,也生出了焦急,只有取出这一半箭刃才好治伤,他顾不上其他,站起身,一双有力的双腿死死钳制着谢承阙容易控制的腰。
弗一碰上那段劲瘦的腰肢,谢砚殊明确地感受到身下人挣扎的幅度小了很多,他还未来得及出手取箭就听见一道虚弱却夹杂着愠怒的喝声:“你干什么?!”
谢承阙原本虚弱苍白的脸此刻涨得通红,他用那只尚好的手愤愤地抓着意图又往他腰上逼近的腿,这是他想出来新的侮辱他的方式吗?谢承阙气急,士可杀不可辱,他今日死在这荒郊野外也好过受此屈辱,他刚想发狠折断那条腿,那条腿却灵活地躲过他的袭击,将他的右手一夹,紧紧扣在他腰上。
趁此机会,谢砚殊握着玉簪复又深入伤口,另一只手护着伤口周围,眼疾手快地抓住冒出了头的箭刃,一鼓作气地将它取了出来,大片的血液顺着谢承阙光滑的脊背落下,落入更为隐秘的地方。如此电光火石的速度,谢承阙甚至来不及呼痛,那柄箭刃郎当落地,夹杂着血迹掉落在谢承阙铺地的衣袍上。
箭刃上带着倒钩,是秋猎时为了捕杀猎物特意制造的,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却谁也没有说出心中的猜想,各怀心事地去收拾地上掉落的东西。
起身时,一罐玉瓶滚到谢承阙脚边,谢砚殊垂眼去湖边清洗受伤沾染的血迹,秋风肃起,带来一道平淡的关切:“那瓶里的金创药,你先用着。”
如此平常的伤药,瓶身却缀以黄金,这瓶药一看便是出自宴庭翊的手笔,那这自然也是最好的伤药。如此珍贵的药物,若是被宴庭翊知道拿来救他这种迟早要死的人,不知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谢承阙忍不住阴暗地揣测,忤逆了他意思的谢砚殊,他会舍得报复吗?
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揣摩宴庭翊的想法,谢承阙嗤笑着摇了摇头,把这些不该有的想法从脑海中驱逐出去。他咬开瓶口的红塞,解开半身衣衫摸索着的位置,胡乱的将大半瓶药粉倒在伤口处。
谢砚殊从湖边清洗完回头就看见谢承阙露着半边身子的模样,虽是习武之人,可谢承阙的身体并不像谢砚殊看过的那些肌肉过分夸张的男子一般,流畅有力的肌肉薄薄地覆在身体上,身躯纤瘦却不羸弱,半边腹部甚至隐隐可见线条。洒落的药粉混在黑发和血迹里,滚落进秘不可探的深处。
谢砚殊神色暗了暗,喉咙涌上了些痒意,他随即收回视线,上前从他手里拿过玉瓶:“还有地方没敷到。”说罢将药粉倒在未被照顾到的另半边伤口上,扯下下摆上的布条替谢承阙包扎好伤口。
谢承阙的肩膀微不可见地缩了缩,胸膛起伏地喘着粗气。
“可以了。”耳边传来谢砚殊的声音,谢承阙睁开眼,空洞地望向地面,良久,他才回过神来。
他别扭地用右手拉起衣服,谢砚殊见状随手替他整理好衣服。
谢承阙穿好衣服,又想去挽发,才发现玉簪沾了血迹,他有些嫌弃地在衣服上擦了擦,可凝固的血迹显然并不是好消除的。算了,他心想,又固执地抬手去抓头发。
谢砚殊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玉簪,“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