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姓李,我也姓李,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到目前为止,涉案的人当中,姓李的,只有我的父亲,李毅然。先是在库塔村棺木之中发现父亲的刻刀,后来又有八人名单当中的李毅然,以及父亲刻的木偶出现在红衣女案当中,还有曾经到棺材铺里,亲自要求订做古怪棺木的,李先生。
一切的一切,全部指向了李毅然这个人。
我回想起周医生在对我说这三个字时候的语气,他的情绪很复杂,有傲慢,有得意,有嘲讽,周医生自认为说出这三个字,能够让我陷入无尽的绝望当中去。不得不说,周医生已经做到了。
在这次漫长的讯问当中,我获悉了很多信息和线索,这些线索,只缺一根线便能将他们全部串在一起。可是我开始动摇了,我想要得知真相,但却又怕真相会像一把利刀,直刺我的心脏。
周医生虽然没有明确地说红衣怪人就是李毅然,但是我却能从他的语气中判断出来。他的意思非常明确,他想要告诉我,红衣怪人就是李毅然,就是我的父亲。我不愿意相信,我的确不知道在父亲的身上发生过什么样不幸的事情,但我知道,李毅然深爱着我。
每一个人都是潜在的犯罪嫌疑人,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犯罪嫌疑人,每一个看似不合理的动机和念头,都有可能成为杀人和犯罪的原因。我从来不否认这些观点,非要理性的说,当父亲遇上了不能解决的痛苦,他也会走上犯罪的道路。
自从知道父亲涉案之后,我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可是周医生的这句话,直接将我建立起来的理性轰击的支离破碎。我绝对没有想过红衣怪人会是我的父亲,会是李毅然,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父亲从前是那样深爱着我。
那些我还能记起来的回忆,全部在这个时候涌上了心头。父亲为我雕刻木偶的场景,父亲带着我出游的场景,父亲抱着我转圈的场景,我全部都能记得。父亲去世的那一年,我还记得他送我到火车站月台时候的背影,那道背影,高大,慈祥。
我和母亲,从来都没有做过值得父亲抛弃的事情,我不愿意去相信父亲会这样伤害我。
“李教授,周坤绝对在胡说八道。”江军愣了好久,才终于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他的目的非常明确,他就是要扰乱你的心神。如果说你的父亲和案子有关,我愿意相信这一点,但是说红衣就是你的父亲,我不相信!他可是好几次都差点杀了你啊!”
江军也没有办法接受,我低着头,鼻子有些酸楚。
“周坤有必要骗我吗?”我的一个反问就让江军把话给咽了回去。我们谁都明白,周医生要么不说,要么就会说全部实话,或者部分实话,事到如今,他已经注定会死了,他根本就没有必要骗我。。
周医生的目的的确很明显,他想要让我陷入绝望,但是他是不是在说谎,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镇定,擅于伪装。
我突然回想了起来,父亲葬礼的那个寒冬,我匆匆从b市赶回家里的时候,父亲的遗体已经不见了。时值冬日,尸体根本不可能那么快腐化到必须火化的地步。我问过数次,母亲每一次的回答都一样:父亲死前发了疯,怕染上了会传染的病,所以匆匆火化了。
可是现在一想,很多说法根本就不成立。我们虽然一直住在g市人不多的地方,属于郊区,但是家庭条件一直都不差。父亲靠着木匠的手艺致富,他留下来的钱财,完全可以被用来请几个医疗人员对尸体进行处理,至少撑到让我回去看一眼。
亲情无价,母亲也不傻,她不会没有想到这个。可是,最后的结果还是让我遗憾了许多年。那几年,我一直沉浸在悲伤中,我和母亲从来都不会主动去提起父亲,我也不愿意再去想和父亲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