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燎过浅褐色的香柱抽起一缕纤瘦袅娜的白烟,烟雾缓缓地上升很快便弥漫开来。
晏长生抬手以袖掩唇,随后低垂眉眼将指间捻着的火柴吹灭,她抬眸扫了一眼燃得安稳的三支魂香,这才凝神看向那条置于床边的浅黑色纱绸。
有关于夜纱铃的传言,她是有所耳闻的,却也还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了实物——或许,她也是玄真界中第一个见过夜纱铃的人。
玄真界内人人皆知此物,将夜纱铃吹得神乎其神,譬如拥有起死人而肉白骨、修魂补魄之类的神奇功效。
有人将其当做传说故事津津乐道,也有人暗中搜寻此物数十年未果。
任谁也想不到,夜纱铃竟是藏在了容澜的身体里,倒还真是近在咫尺远在天涯了。
晏长生心中尚还思量着事情,便直接上手去取那夜纱铃了。
哪知五指甫一触碰上那柔软丝滑的纱绸,便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冷感顺着脊髓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后背,不由得令她一阵汗毛倒竖。
阴冷黏腻的触觉始终未退,好似摸了一手半干的隔夜脓血;千百个凄厉尖锐的哀叫在脑海中炸响,万鬼齐哭一般。
晏长生蹙起眉忍住了将其抛开的冲动,口中默念法诀将那些异样全数驱散。
一旁的楚逐羲见她脸色不大好,于是急急地开口询问:“姨姨,怎么了?”
晏长生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随后抻开五指细细地抚摸着躺在掌心中流溢着光彩的夜纱铃,她面色算不上好,静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我没想到,容澜竟用自己的身体供养邪器。”
楚逐羲闻言大骇:“邪器……?可夜纱铃不是可以……”
“可以起死人而肉白骨,却是以万人性命换一人之命,夜纱铃就是件不折不扣的至阴邪器!”晏长生眉峰几乎揉作了一团,末了她话音一转声音染上了些许疑惑,“容澜将此物藏得极好,几乎与肉身融为一体,竟是连玉岐探灵术都难以窥探分毫。”
“倘若我没有感应错的话——”她阖了阖眼,复又睁开双目直直对上了楚逐羲的视线,“这夜纱铃上背负了千百条亡魂,而纺织手法如此高超精妙的也只有生活在海域的鲛人了。”
“据我所知,鲛人生来便具有神性,且性情温和纯良,决计不可能做出这等血腥残酷的事情来,除非……”眼波流转间晏长生微微偏头,目光稳稳地落在了卧床的容澜身上,“有人徇私豢养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