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雪白衣袂于眼前翩然而过,破开浓稠混沌的黑暗,轻轻巧巧地摆动着,又窸窸窣窣地垂落于泥土之上。
楚逐羲双目微阖,视野昏暗而模糊,鼻腔内充斥着潮湿滑腻的腐臭泥腥,呼吸间喉头止不住地翻滚起血锈味。
是,师尊吗?师尊他回来了吗?
他脑内一片模糊,仿佛生了锈般难以转动分毫,反应了许久才迟钝的想道。
楚逐羲迫切地想要仰头去看,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就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半分。
忽有一掌自斜上方伸来,轻佻地钳制住他的下颌,将他自黑泥中提起,又逼迫他抬起头来。
脆弱的颈脖被迫后仰,恶意地不断弯曲,力道之大令肩胛与颈椎皆发出了类似于关节错位的咔咔声。
睫毛被血水黏住,就连呼吸也成了酷刑。
他拼命地想睁开眼睛,身体却始终不听使唤,长睫颤巍巍地抖动着,勉强撑起一缝模糊不清的黯淡罅隙。
男子一袭雪衣长身玉立,披于肩头的玉白披风随风而动,衬得他有如天神降临。
却听得自己颈脖间传来喀喇一声脆响,骨节错位的剧烈疼痛霎时袭来,那人嫌恶地甩开了他的下颌,转而施力猛然将他掼往地面。
数月以来的囚禁已将楚逐羲的身体耗损得不剩几两肉,跌入泥地之时亦没有太大动静,恍若残花摧折飘落无声。
那人提起一脚猛然蹬来,直击最为薄弱的侧腰,践得他翻滚着仰面躺入淤泥之中,脏器破裂的剧痛由钝而锐霎时传遍全身。
方才还沉重如铁的眼皮骤然撑开,浓紫瞳孔颤颤地缩作一点,浓血温烫,争先恐后地自唇齿间汩汩涌出。
愈跳愈缓的心跳声陡然拔高,一鼓一鼓地冲撞着几欲断裂的肋骨,沿着骨骼上攀径直刺入耳膜,回光返照一般。
恍惚间,好似听见一声轻蔑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