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圣安医院。
接近傍晚的黄昏刺目,耀眼的红光从窗帘的间隙中跃进,落在睡着的人身上。更准确地说,是眼皮上。
长如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顾宁归挣扎地苏醒。
“咝。”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大拇指摁在一侧的太阳穴上,有些茫然,接下来应该干什么来着?
他不记得了。
哒哒哒。
门外传来缓慢的脚步声,清晰无比,仿佛每一个音节都恰好打在他的心上,与耳中的鼓膜呼应着,发出微小的震动。
“顾医生。”门被推开了。
看不清样貌的护士说:“顾医生,该下班了。”
下班?
听着女人的话,顾宁归注意到自己腕上的手表——六点,该下班了。
这个念头那么自然地出现在脑海里,顾宁归恍然大悟,是啊,该下班了。
他向女人说了一声“再见”,而后离开了房间。
今天的马路格外顺畅,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就回到了家。
他从白大褂里掏出了钥匙,一只手握上了门把手。钥匙对着黑洞洞的锁孔,然后,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不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