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殷九在屋里歇下没多久,忽然听见了外面走廊上的靡靡戏音。
声音不大,吐字却清晰可闻: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
她未有困意,故而也不烦,只起身看向了房门。
“没揣的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这声越发妖娆惑人,细如游丝。
菱花窗支着,外头清月洒入,如霜铺陈至地,一室明辉。
隐隐可窥得窗外一抹颀长人影,原本在深更半夜里应显诡异的,却因为那姣好的身段,叫人突然见了非但不害怕,反而心驰神往起来。
殷九出神之时,这哼曲声却不停。
离了琵琶笛板乐声作伴,清唱下的《牡丹亭》别具趣味,委婉动听,秀丽别致: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怎奈何,如花美眷,终不敌,似水流年……”
殷九也是服给他了,倒也不生气,披上大氅过去开了门,不出意料地看见小江仙手握折扇,着一席深色长袍,靠在屋前廊柱上哼着曲儿。
听见动静,他止了声,转头看她,眉眼弯弯。
殷九冷哼:“故意的?”
小江仙轻笑:“这夜深露重,人家睡不着,想出来练练嗓子。”
“那敢情好。”殷九揉揉眉心,眼神淡淡,倒是比那天上的一轮半弦月看起来还要清冷,“趁夜色好,上大街练去,我给你找个二胡,你边拉边唱,也算是给街坊邻居助助兴,好歹也是冬至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