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梁皇后的娘家就是最好的先例,昌国公梁广原本只是国子监的司业,梁家也不过是小康之家。自从梁家出了一个太子妃之后,梁广就步步高升,在今上登基后,更是得了国公的爵位,连带着整个梁家的人都跟着鸡犬升天。
虽说整个大衍只有一个皇后,但皇子选妃选的可不是太子妃,亲王妃、亲王侧妃......就算是入了各个王府做了女官,成了贵人们身边的近侍,那也是光耀门楣的事。一时间,京城里两家女学人满为患,连着京中几位大家(gū)也被富户请到了家中做了西席。
康宁伯府对选妃的事没有太多关注,林远志没有被长宁宫失火一事连累,关于林紫苏的传言也被皇子选妃盖过,对于林家来说是虚惊一场。这几日林紫苏跟着毕氏学着做了些点心,又拉着琥珀和翡翠在后院里收集了一些桃花花瓣,照着《曲蘖经》所述,试着窖制了两坛桃花酒,倒也是自得其乐。
又过了几日,林远志忙着衙门里的事,经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有时连晚饭也是在衙门里吃了。林紫苏想起好几日没有去孙杜仲的药铺帮忙,这日向毕氏请了安后,就带了贴身丫鬟出了门。
林紫苏到的时候已过了巳时,街上不少店铺早开了门做生意,孙杜仲的药铺依然是冷冷清清,店铺的门板也只摘了半幅,只容一个人侧着身子过去。
孙杜仲正倚在柜台上打瞌睡,乍见林紫苏到来,顿时喜上眉梢,口中犹道:“你这丫头好没信用,说好的给我帮忙,就来了一天,这几天居然又不露面了。要是再不来,老头子就要到你府上讨要欠我的药钱了。”
林紫苏浅笑着应道:“叔祖说的是,这几天有些事耽搁了,这不是给您赔罪来了么”,说着将从家中带过来的几盒点心放到了柜台上,说道:“前两日我在家中做了些点心,叔祖尝一下我的手艺如何。”
“点心什么的以后就免了,你要是有心的话,给我带几壶酒就行了”,孙杜仲一脸嫌弃地说着,还是迫不及待地拆了一盒点心,抓了一块枣泥糕放入了口中,含糊着说道:“味道也马马虎虎,要不是老头子没用早膳,这么甜的糕点可咽不下去。”
一盒枣泥糕瞬间空空如也,孙杜仲又拆了另一盒绿豆糕,尝了一口道:“这绿豆糕味道倒是不错”,他一边吃一边指着墙角的水壶说道:“丫头,你的绿豆糕太干了,去给我倒杯水。”
水壶上满是黑黢黢的泥垢,林紫苏着实是不想碰,不过还是依着孙杜仲得吩咐,用角落里仅有的一个粗瓷杯倒了杯水,捧到孙杜仲面前。孙杜仲就着水又吃了块绿豆糕,打了个饱嗝,一脸心满意足地说道:“看你这么有孝心的份上,我就再替师兄教你几手,免得日后惹人笑话。”
此后几天,林紫苏一有空就到孙杜仲的药铺帮忙。药铺里也没多少顾客,说是帮忙,倒像是孙杜仲有意引导,偶尔来了病患,孙杜仲也会把林紫苏叫到一旁观摩,待顾客走后,再详加解释一番。
往日里林紫苏读了不少医书,如同囫囵吞枣,这几天一加印证,实在是受益良多。
偶尔问起孙杜仲的生平,孙杜仲也从不遮掩,他年轻时经历丰富,往往林紫苏问了一句,他能长篇大论地说了许多。
问了几次话,林紫苏始终没发现这位叔祖与自己家有什么恩怨纠葛,倒更像是一个多年不见的长辈,心中的戒备也就慢慢放开。
这日午后,林紫苏正向孙杜仲请教问题,一青衣男子进了铺子。林紫苏见这男子约莫有四十多岁,面白无须,不由得心念一动。大衍朝男子三十蓄须,似这男子的年纪仍没有胡须,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那男子走到孙杜仲面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低声道:“孙老,今日又要烦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