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外间的安王梗着脖子问侍卫:“你这个狗奴才!这就是你说的商议要事?怎么,你们东厂现在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不成?”

    林芷就听着江无心用清冷的嗓音道:“安王怕是也没把咱家放在眼里罢。”

    安王眼里一道利光闪过,一个阉人也敢在他面前卖弄,但安王偏偏还不敢把人往死里得罪,他换了张脸,笑道:“督公说笑了,本王也只是护儿心切,有所失礼,督公心胸宽广,自也不会与本王计较。”

    “咱家怎敢与安王计较?安王可是折煞了咱家。”江无心冷淡地道。

    林芷听了两句,就没将外间的对话放在心上,注意力放到了这间小隔间。

    她本以为这里间不过是放东西的杂货间,哪知道里面东西一应俱全,架子上还挂着男子的常服和外衫,楠木桌上放着的茶已经冷了,还没有撤下去,上面还搁着一摞公文,最上面的那道公文摊开着,用朱笔勾画过了。

    最里面放了张罗汉床,罗帐用金钩勾住,床上绣着暗纹的祥云蚕丝被叠放得整整齐齐,床头雕了两只展翅欲飞的重明鸟,鸟喙中间各自衔着一颗如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不同于外间香炉里熏着的香味儿,这里间沁人的玉兰香与男人身上的如出一辙。

    林芷心里默然,男人应该是住在这里间的。

    外面的争执一时半会儿歇不下来,林芷又出不去,四下逡巡的时候,发现了挨着窗边的多宝阁,最下面的那一层搁的居然是几本书,她站了起来,走过去一看。

    几本封装完好的书册放在架子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主人经常拿来看,书页都有些发黄了,林芷随手从其中取下一本。

    洞汕散人游记。

    是本游记,林芷拿着书坐到了梅花凳上,素白的手翻开书页,只见其中第一页有落笔,字迹力透纸背,笔锋刚劲有力,像是能够窥见当时书写之人的睥睨姿态,上书:

    蛟若为龙,先斩其双足,抽其血,剥其筋,断其骨,可忍,或可为龙。

    林芷手下一顿。

    受教了,东厂的督公怎么可能看正常的游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