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白色的马自达“嘎”然而止,刹车到了奥林花园写字楼的停车场边,这里是高新技术开发区的中心地带,聚集了一帮中小企业的办公场地,说起来都是城市新秀,这里出来的人很能代表中州白领、金领一族,连车也不例外,白色灰暗、车漆斑驳的破马自达一停到这儿,在奥迪、蓝鸟、帕萨特、宝马系列名车里头,显得像个另类。
还有更另类的,下车的仨人,有点小帅的罗少刚,还光着膀子,估计是到了这场合了,才想起形象不佳了,套着汗衫。一头黄毛的老黄趿拉个人字拖,俩人下车,看到阔街高楼,第一句话还是延续着车上的讨论,罗少刚边套汗衫边骂着:“肯定是这俩伙王八蛋合伙挤兑咱们……”
莫名其妙地帅朗接到了催款通知,款倒无所谓,只要不是存心赖账都要给,而这十天从来没有拖欠,很有信誉,关键的是这个在应该给下一天货的时候来个莫名其妙的通知再停了货,明显是卡兄弟们脖子,占一块市场谁先知道得有个拿得出手的品牌,一线牌子除了飞鹏手里的可口、统一、汇源,就剩正浓手里的百事、哇哈哈、红绿茶一类,飞鹏已经是坚壁清野防范严密了,要是正浓出问题,那眼摆着全完了……对了,这会都十八点多了,再过一会儿天就黑了,选在这个时候催款加上停货,让人不怀疑合作方的居心都不可能。老黄脸色稍显为难,一看高耸颇有压抑感的写字楼,多少觉得哥几个和人家实在不在个档次上了,脚步畏缩了几分不敢用最坏的恶意揣度着:“……说不定有什么意外了吧?咱们还欠着他们十一万的货款呢?钱都没结他敢停了货?”
“怕什么不敢停?”程拐下了车,拍上车门,肥步蹒跚,边走边说着:“你以为这是黑钱见不得光呀?出货有单、上货有签字,说破大天你也跑不了。”
“那惨了,大晚上咱们去哪找几千件货……再说找上怎么换呀?总不能都卖小牌子饮料吧?”老黄发愁了。
罗少刚却是一把揪着程拐训着:“你不平时多拽么?拽得以歼商自居,怎么转悠了一圈这事都没防着?”
“兄弟哎,这能怨我吗?货源掌握在人家手里,我说了不算呀?”程洋咧着嘴,不乐意了。老黄黄国强倒无所谓:“得了得了,别争了,反正都挣了不少,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散伙……”
“我还没挣够啊……这才滋润了几天?我可是全身心投入了,不能就这么算了吧?咱们虽然挣了点钱,可都是辛苦钱,那如杜姐还有公司这帮子,坐在家里可就把钱收了……”罗少刚咧了句,三个人走着,不料说到这儿,刚到门厅不远的地方,罗少刚想到什么了,把哥俩一手揪一个,不走了,小声道着:“喂,还有一笔钱。”
“什么钱?”老黄道。
“今天的货款呗,笨蛋。”程拐眼骨碌一转,停下脚步了,一看罗少刚那得姓,立马明白了,沉声问:“你他妈想黑了这笔?”
“他们不仁,咱们不义……要不别找了,哥几个分分拉倒。十一万多呢。”罗少刚小声道,恶从胆边生了。
程拐没发言,眼睛讶异地盯着罗少刚,罗少刚眼神很坚定,瞪着眼,那是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了。只有老黄喊了句坏了,然后是后悔不迭地直拍额头:“妈的不早说,我把今天的货款已经结了帅朗,赔大发了……”
一说这个,老黄后悔更甚了,要是都黑一笔就自己没捞着,那可情何以堪,说了句貌似怀里揣了一百只老鼠,挠得心痒痒人慌慌,罗嗦小声安慰着:“没事,回头再要回来……走,不找了,反正钱在咱们兜里,找个地儿花去……“别别……”程拐赶紧着拦着俩人,劝阻着:“这个事,你们不能自己当家,帅朗一手揽得,得帅朗拿主意……咱哥几个是绑在一块的啊,再说这个钱和杜姐有关,万一咱们黑了这笔,那得杜姐全赔,坑别人我没意见啊,你就坑帅朗我都同意,可你丫不能坑人家个女人家吧?”
胖程拐好歹说了句公道话,一句倒把罗少刚问住了,老黄也同意回去找帅朗拿主意,不料罗少刚置疑了:“……杜姐我觉得也有问题,突然就来了这么件事,怎么说都没说?没准就是她算计咱们……”
“不能吧,杜姐人挺不错了,喝酒挺仗义……”老黄给了个简单的评判。不料罗少刚伸手就是一巴掌训着:“你傻呀你,仗义能你妈当钱花,这两块市场一天销四五千件,两三万的毛利,谁收到手里都是个金窝窝,这么多钱亲爹亲妈都能卖了,甭说一个什么朋友……”
“不至于都像你这么下作吧?”老黄苦着脸反驳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