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语凝站在学校教学楼的走廊里。
放学以后,操场上已经空无一人,她隔着玻璃窗望着外面发呆。这一天都是风和日丽的,唯独到了下课铃响起这刻,却眼看着一大朵铅色的阴云从西北边飘过来,天瞬间就黑了。
可就在大家急急忙忙都跑走了的时候,没有雷声没有雨点,一阵风来这乌云却又散去了。夕阳从云彩之间映过来,红的耀眼。
“这样也好,省得人多她总会有点不好意思。”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沈语凝读书的地方是一所聋哑学校,同时也是一所相当高端的国际学校,汇集了差不多整个华北地区的,外交领域里有听说障碍的年轻人。每到周末和假期来临之前,更是会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各种肤色的父母聚到这,挂着黑色使馆牌照的汽车能一直排队到隔壁那条街。
她的父母并不是外交官,沈语凝的父亲沈若麟是个还算事业有成的企业家,获选过一次全市十大杰出青年。早年间和沈语凝的母亲顾兰芝一起兄妹开荒,可以说是白手起家平地抠饼,创下了这么一份家业。
没想到的是,就在沈语凝刚刚出生不久,顾兰芝却一反常态,性情大变,迷恋上了棋牌室,自此后乌烟瘴气彻夜不归。
就这么苦熬了几年,还是曲终人散了。
走廊里只剩下沈语凝一个人,她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怎么还不来,按规矩今天该去你那了,要是有事我自己过去了。”
“马上到,已经看见你们学校大门了。”顾兰芝回复的很快。
没一会儿,穿着粉红色加厚睡衣的中年女人就从学校正门进来了,她乱蓬蓬的头发和金碧辉煌的学校大门显然极不和谐,幸亏这两年里她每次来都是这个形象,传达室的大爷拦了她几次之后,反而还熟络了起来。
她一边往里走一边冲玻璃窗里的沈语凝挥手,显然操场里没有那么多老外,让她自在了不少。
沈语凝背起“妈妈”去英国出差给她买的新书包,紧走两步迎了过来。
顾兰芝站在红色的夕阳下面,笑得满脸开花,沈语凝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笑得那么开心,好像一点烦心事都没有,明明已经亲手毁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生活,却还能因为胡了一把好牌而炫耀上大半天。
“走吧,刚才我那最后一圈没留神连了几把庄,手气太壮实在没办法,一会我请你吃冰淇淋。”顾兰芝想接过女儿的包,被沈语凝闪了过去。
马屁没有得到回应,顾兰芝苦笑了一下,但还是热情洋溢的跟传达室的大爷挥手告别,相约有空一起打牌,走出了学校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