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是师徒,便要承继因果,当日云巅那一剑,确实是阮慈之手挥出,人算不算她杀的,这就要看怎么想了。不过阮慈和王盼盼看得倒是一般——杀徒之仇记在她身上总比记在谢燕还身上好些。谢燕还如果真能从天外回来,以她那时的修为,要向她寻仇犹如痴人说梦。
“再者,叛门者死,谢燕还既然从上清门叛离,那便是上清门的大仇家,他们自然倾力培养你,至少你不用担心被随手杀了,又或是和养猪一样养起来,等着下一代剑种的成长。”
这几年来,王盼盼对她也算是尽心尽力,阮慈挑三拣四,这个不想杀,那个不想杀,这个不爱吃,那个也不爱吃,虽然多次被王盼盼骂得狗血淋头,但骂完了王盼盼终究还是顺着她,只是有一点不太好,王盼盼不爱说谢燕还的事,这几年下来,甚至没有告诉过阮慈谢燕还到底是男是女。阮慈虽然非常好奇谢燕还为什么叛出上清门,魔主又是怎么引诱她的,但还是没有多问,而是叹道,“若是真能拜入上清门,自然是好的,只怕这一次上清门来的弟子,个个都是徐少微那样的人。”
徐少微和谢燕还关系极好,谢燕还叛门而出,她身上还带着谢燕还给的护身法宝,虽然借口是要在太史宜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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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护身,但怎么看都不值得信任,王盼盼道,“不错,上清门内也不是人人都能拜的,这一次收徒,掌门一系一个人没来,身后背景唯独提得上的就是陈均和徐少微,你拜入上清门,一定是陈均照看你,可他要是照看不周,又或者被太史宜缠上,自顾不暇呢?把你托给徐少微,那可就有说法了。”
阮慈和她谈得烦躁起来,怒道,“干脆走出去随便拜个师父算了,反正我也不能修道,随便给我个器修功法,爱怎么修就怎么修,不给我拉倒。”
她站起身就想走,王盼盼忙道,“你慢点儿——这么做于你确实无所谓,反正哪个门派都会精心待你,可为了争抢你一定会死很多人的,修道人也罢了,凡人有什么过错呢?你自己被关了七百年,没破阵以前,连雨都不知道是什么,甚至连自己被关着都不知道,你明白这是什么滋味。”
她不愧自小看着阮慈长大,这句话说到了阮慈心底,她想道,“不错,这样争来抢去,最后我一定也会落在中央洲的宗门手里,他们在这里打架,伤的都是南株洲的百姓。南株洲诸宗那么起劲地找我,也许就是想在中央洲天舟压境之前把我找到,尽快地送走,免得纷争在南株洲上爆发,南株洲吃最多的亏,却只能得到最少的好处。”
“老掌柜的也说,越公子此来一定带了血线金虫,血线金虫要寄宿在凡人体内,凡人根本无法抵挡,只有筑基修士,修得‘无漏金身’,方能避免侵袭。若是他和人争斗起来,又或是为了寻我,放出金虫把一国内所有凡人都侵袭了,那……”
想到那样的景象,她不禁打了个冷颤,握住胸前玉璧,怔怔地想道,“老掌柜的说,如果越公子不能如愿,南株洲恐怕要生灵涂炭,这话真是再不假的,三年前,秀奴和丽奴已经现身,在陈国肯定有许多宿主,要不是因为这样,我们也不至于到坛城落脚,三年时间,他们的虫群该扩张到什么地步呢?”
王盼盼本意是带她在市井间潜藏三年,但因为血线金虫的缘故,才改为藏身坛城,这里都是修行人,虽然修得无漏金身的不是多数,但终究有许多办法来辨别虫迹,要比凡间好得多了。
虽然都说女子心软,但阮慈的心早被那千万次的剑意穿心给磨得硬了,那些高来高去的修道人,死上多少个她半点都没有所谓,只是还有些怜惜南株洲的平民百姓,又记挂着不知逃往何处的阮容和阮谦:“我若悄悄地拜了中央洲的盛宗,动静将会降到最小,南株洲也就能太平一些,容姐、谦哥资质非常,若有缘法,能拜入南株洲盛宗,那是最好,不然的话,拜个茂宗、平宗,也还不错。他们现下修为低微,若是南株洲又乱了起来,可不知要多经历几番的波折。”
她在坛城两载,多亏了老掌柜的爱讲古,已知道不少修仙界的典故,其实陈均说得并没有错,上清门犯不着来南株洲抢修道种子,上古盛宗多数都有自己的洞天世界,有些洞天灵气极盛,在其中繁衍的凡人个个根基厚实,他们这些盛宗,要好根基的弟子实在再容易不过,就算根基不厚,也有许多灵丹妙药能补全根底,几乎是任其择选,再没有收不了的弟子。
但越是这样的门派,收徒反而越是稀少,没有一定之规,全靠虚无缥缈的缘法。便是来南株洲寻找东华剑,那也不是一个个筛了过去,见了就收的,就比如忘忧寺的僧人,他们收徒便是全靠缘法,一年也收不了几个。如云空门一样,派遣弟子到各地收徒,用青云梯那样的幻境去考验弟子资质的,固然也是一种办法,但好像和中央洲的盛宗比较,就有些穷酸气了。
这一次,其余宗门一定是都用青云梯这样的办法,不但可以考量资质,而且爬过青云梯的人,内心的隐秘在主持者跟前是一览无遗的。如果阮容、阮谦去爬了青云梯,身世也瞒不过主事者,不过他们并不知道阮慈和东华剑的关系,甚至可能现在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