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有一套歪理在,阮慈摇头道,“休想我领你这个人情,快走,我再多看你几眼,只怕就要忍不住揍你几拳了。”

    樊师弟却仍不就走,站在门边吞吞吐吐地道,“师兄,此次前去道基高台,旁人想来都不是你的对手,但那个姓苏的……”

    他一副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但阮慈却知道这为难有一多半也是装出来的。这个樊师弟的确有天真之处,若是触到了他的痒处,他便最是乖顺可亲,但除此之外,却是狠辣深沉、心思细密,他固然对‘慈师兄’十分仰慕,但此时多少也在试探慈师兄对他的真实身份猜到了几分。

    阮慈懒得搭理他,举起手在樊师弟面前晃了晃,樊师弟连忙狼狈逃窜而去,阮慈对他也觉得有一丝头疼,不过众人能否从恒泽天活着出去都不好说,此时也无暇计较这些,想来樊师弟也是拿准了这点,是以才肆无忌惮,压根不怕吃阮慈的脸色。

    众人进入恒泽天数月以来,法力多多少少都有些损耗,并非全盛状态,用了近一月时光方才打点停当,此时阮慈已去过高台数次,其实她本人无论如何也不至于死在恒泽天内,但此次众人攀爬高台的决定,可以说有一半都建立在对她的信任上,这亦是她带领的第一支队伍,也觉得肩上担子很沉,要比从前都更上心了几分。

    此时恒泽天已开放七个月余,永恒道城历经三次大战,第四次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之中,城中处处可见商行在点算灵材,运往各处修补法阵,不过众人对阮慈一行七人却依旧十分漠然,他们越发接近道基高台,也无人前来干涉。

    沐师姐眉头微皱,“按说,我们若是接近破阵之道,幻阵自然会安排一些人物前来相扰……”

    小苏低声道,“我们才七个人,如今已有数千人陷入幻阵之中,而我们所求的也只是自身逃脱而已,已经陷入阵中的猎物无能为力。若我们能破阵出去,阵灵应该也不会拦阻,这对它来说反而更省力一些。”

    他自从被阮慈打败,倒是愿赌服输,处处拥护阮慈,更是极为相信阮慈的推测,可说是个非常合格的二把手,沐师姐闻言稍释疑心,阮慈止住脚步,对众人道,“此处已经可以隐隐望见高台一角,高台威压会逐渐增强,我来了这里许多次,有三点心得。一,这威压的确只是幻阵的一部分,并非无穷无尽,还是有办法破解的。”

    众人一听此言,也是纷纷都松了口气,阮慈续道,“第二,破解的关窍,就在于你心中对恒泽真人这道祖的敬畏,既然是幻阵的一部分,那么自然是心中执念越强,威压也就越强,你若一直将它当做道祖威压,存了畏惧,那么便是寸步难行,反之,你心中毫无畏惧,那么便可感受到真实的灵压。”

    樊师弟笑道,“那还好浦师兄没有一道来,否则我们岂不都要遭殃了。”

    阮慈也是微微一笑,“第三,既然是幻阵,同时入阵的人越多,幻阵的压力也就越大,也就是说,我等若同时前往,可以互相分担压力——自然,这互相合作也有个前提,那便是我们心中均无执念,才能说是分担压力,否则便只能是互扯后腿。几位道友,你们心里若是还有疑问,不如往前先试探一番。”

    说着,她往前掠去,前方高台威压也逐渐加重,一开始恍若不觉,到最后止步之时,灵压仿佛有千钧之重,在每一寸皮肤之上狠狠挤压,连头颅都仿佛要被挤出浆水。此时阮慈距离高台不过几步而已,她祭出养盼环,激发灵力,周身压力顿时为之一轻,只是要维持这般护盾,灵力消耗甚是迅速。阮慈在脚下做了个记号,迅速掠回起点,道,“我心中对道祖的确没有丝毫敬畏崇慕,这便是我不动用法器能走到的极限,再往前去,就没有尝试了。”

    但众人看她的眼神已十分不同,毕竟七人探索城内时,多少都来高台处试探过,威压是何等沉重,都有切身体会。李平彦道,“慈师弟,凭你自己,若是不计灵力损耗,爬上一层应当不是问题吧?”

    阮慈心想,“若不是为了把你和樊某人带出去,我摘下银簪不是早走了?”

    但她自然不会把这话说出口,又惹来众人对银簪的觊觎,而且往幻阵深处探索,也并非只为了把李平彦带走,其余六人一心只想出去,那是因为他们没有阮慈这样好的条件,若和阮慈一般有东华剑护体,行事不知要比现在孟浪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