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又是午后。穆昀祈微微一动,就听榻边那个熟悉而沉稳的声音:“醒了?”侧头对上两束柔润似水的目光,一撇嘴:“你每日都这般闲么?”余光扫过他手中:“《六韬》?几日了,一卷还未读完?”
垂手一笑,那人倒宠辱不惊:“温故知新,博大精深之作,自值得缓慢而反复咀嚼。”上前扶他坐起,探手试了试,额上并无汗,试问:“晚些再沐浴?”服药期间,偶尔盗汗,然非病征,实于清毒有利。
穆昀祈点头:“我欲出门吹吹风。”
或看他精神尚可,邵景珩未阻止,只照例先传来汤羹点心让他用过,才许出门。
前两日又下过场雪,庭院一片素白。东隅两株梅树,老干皴曲,花缀满枝。二人沿着清扫过的小径踱步,风过处,暗香沁脾。
“……言而无信……枉称君子!”院墙外,女子的声音随风透入,轻微而含糊。
“……我并未答应你什么……外间危机四伏,带你回来尚可保你一命……不知好歹!”此声熟稔。
穆昀祈看了眼身侧。
“无化!”邵景珩转身,面色不善:“任闲人在外喧哗,要你是作什么的?”
檐下人一愣,急抱拳:“我这就将他们赶走!”
“慢!”穆昀祈制止:“喧哗或事出有因,我看还是让他们入内来一问缘由为好。”
“这……不妥罢?”邵景珩迟疑,“毕竟这李巧儿……”
“李巧儿随我们一路北上,她若果真存歹心,早当有举动。”穆昀祈一语解他顾虑。
想来也是,邵景珩改口:“那就将他二人带进来,我也正好借机再审一审李巧儿!”看曾无化领命自去,回身解释:“昨夜吕崇宁将李巧儿带回,她却满腹怨气,以为吾等设计害她,问什么皆不肯答,只是无理取闹,不想当下竟还到此撒泼,实难理喻!”皱皱眉:“若非你有过叮嘱,我早将之关入司狱严审了!”
穆昀祈未予置评,倒是嘴角轻浮一抹黠味笑意:“景珩,你养过猫么?”
“猫?”彼者茫然:“我从未养过猫狗,即便不争,实也非我亲自饲养……”说到此,方才还怒意凸显的面上竟露一丝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