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卿夜里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朦胧,满室绕香。
华服宫装的女子一身绯红,看不清容貌,坐在案前,她的手被人按在砚台上,殷红的鲜血从她手背汩汩而出,转眼几乎快填满整个砚台。
身着官服的男子右手持着沾血墨的笔,在素白的纸上悠悠作画。
那女子失血过多,春葱似的玉指更见惨白,她的手也不由一抖,坏了男子画上一笔。
看着面前不再完美的画作,他兴致缺缺,稍顿片刻,竟侧过身,持笔将那沾血的长毫对准女子,两人相视片刻,似是从她脸上读出了明显的抗拒,那是连割开她血肉都不曾露出过的神情。
男子的眉目顿时结满冰霜。
“你要做什么?”女子的嗓音掩藏着几分紧张。
“别动。”
笔尖的一滴血墨落在男人深紫的宽袖上,顺着袖端的海水江崖纹晕开,他忽然就愉悦地笑出声,一把将女子拽近胸前,这冰凉的笔触竟就这么落在她微敞的脖颈!
“你……”女子浑身微微颤动,白玉笔管拨开层层阻碍,血墨也从锁骨不断下延……
她似是再也不愿忍受,眨眼的功夫,空出的那手毫不迟疑向男子一掌横劈去。
男子只是挑起一笔就将她的手生生顿在了半空,凝视她冷道:“怎么,娘娘想再少一条胳膊?”
……
赵清卿进书斋时,宁道远背身端坐在窗下的矮桌前,桌上有琴,笼罩在微茫的日光中,依稀可见琴面桐木匀称的纹理。
豆形的翡翠香盒在他手下,袅袅的几道白烟环绕他身前,他正拿着细尖的金香箸闲闲地挑香盒中烧黑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