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迟音脸色变了又变,着实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寒暄。
刘海不是王小五。这人在沈明河死后伺候他的那几年不仅善解人意还处事妥帖,永远进退有度,无论什么时候都从未有过僭越之举。若不是在自己重生之前自曝身份,这人怕是能常伴他左右,一直做他身边深受倚重的大太监。
太监!
迟音窒息一般,猛地深吸口气。想到这里,逡巡着跪着的周熙来。眸里一闪,有些惋惜问道:“你,可是有疾?”
不然怎么会派去给他当太监呢?他不信沈明河能那么狠心,将一个好端端的人送进宫。
“被孙家钳制时受了些伤。已养了些时日了。多谢皇上记挂,倒是无大碍。”周熙来没想到迟音竟然心细如发,第一个问题会问他这个。倒是偷偷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这位少年天子虽年岁不大却举止有度,有如青山树海,沉稳又庄重。一点都没有传闻那样,在摄政王手里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卑怯样子。
不过纷纷世事,真真假假,混迹在一起,确实难以捉摸。谁又能料到,盛名在外,眨眼不留人的摄政王,会亲自救了他的命,却苦心孤诣让自己日后为皇上当牛做马,承这位少年天子的情?
得摄政王如此信赖,那是摄政王高看自己一眼,更是对眼前这位良苦用心。
“年轻人可不能说无碍。”迟音面色有些不虞,语重心长道:“年轻气盛可以理解。可谁能是铁打的。若是有疾可定要早些救治。万一有了病根,可是耽误一辈子的事。”
“是。”周熙来抿着嘴沉静点点头,心里一怔。约莫窥察得几分摄政王对他用心的缘由。
眼前的少年像是一股潺潺而动的清泉水,温暖又清甜,直流进人心坎里。让人只想好好护着。
“既如此。沈大人?可要劳您将咱们的状元郎全须全缕地送回去了。”迟音歪着头嘱咐一旁的沈落。感念自己和刘海,啊不,周熙来主仆一场,寻思日后定要对他看重些,好聊表聊表心意。
迟音嘱咐了沈落,心思一动便要火急火燎地去找沈明河。
自然没看到沈落在他走后围着安然不动的周熙来凝神转了一圈,然后慢悠悠伸出一根小拇指,轻戳了戳他肩膀。带着坏笑,沉吟道:“状元郎无大碍?”
说完收了笑,无视周熙来因失血过多显得格外苍白的脸。小心越过他的伤,将那一碰就蜷缩到极致的身体抱起来,带他回去。
又是一个喜怒不显,泰山压顶而不崩的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