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回过头来,本以为又是幻影,却没想到长宁真的在他身边,“你怎么……来了?”
夜里风大,长宁身上还披着斗篷,鬓发间无丝毫珠翠点饰,长发散落在肩后,显然原本已是歇下了。
长宁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阮衡提过的五石散,你究竟有没有服食过?”
薛迹想到过她过来时的无数种可能,却没有想到她是来兴师问罪,他不敢去回视长宁,她的眼神太过澄澈,一丝一毫的欺骗落入她眼中都遮掩不住。
可长宁对他何其熟悉,这些便已经是默认。长宁目光中透着惊怔,即便怀疑过许多次,又在心里否定过,可当他认下时,她依旧不愿意去相信。
长宁狠狠伸出手去,掌风停在薛迹脸颊边,这一巴掌到底没有落下去,她将手指攥紧。瞧见窗边的酒盏,将那酒泼在薛迹的脸上,而后酒杯掷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这般信你,为何你却偏偏要服此禁物?你知不知道那对你的身体毫无益处,为何要这般轻贱自己的身体!”
阮衡初次揭露之时,她便有过怀疑,可后来又强行压了下去。但他这些时日反常的举止却让她难消疑虑。再添上那檀香气味,虽只是细枝末节,却足以为佐证。他是要用这檀香味左右太医查验的结果。
薛迹见她脸色涨红,忙扶着她道:“我错了,你别生气,都是我自己的错,你最近消瘦了这么多,不要因为我伤了身子。”
长宁将他一把拂开,“你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惜,又何必担心我?”
长宁说过,便往外走去,薛迹愣了一会儿,才又跌跌撞撞追了出去,却只看见辇车离开了甘露殿。
她入夜过来,定是放心不下他,薛迹心中起了悔意,他不该这般折磨自己,长宁如今定是怨他恼他至极。
几日后,立政殿中,玉林从外面走进来,将萧璟索要的几本账册送来,萧璟仔细翻看着,一边问道:“近来陛下那里可有什么事?”
玉林回道:“倒也没什么大事,自从灵侍卿与宋卿失宠,宫里人都不敢随意去陛下那里,平素只有卫贵君在,不过您在这里这般辛苦,可他卫渊清却整日闲的吟诗作赋,陛下还让人将他的画作装裱起来。”
萧璟看账册看得头痛,叹道:“即便贵为君后,也与寻常人家中主君没什么区别,一样要理这些琐事,主持中馈。时日久了,眼中哪还有什么春花秋月,只记挂宫中各种开支,倒有些羡慕起卫渊清他们来。”
玉林撇撇嘴,“殿下与那些人自然是不一样的,您是正夫,他们都只是侍,哪有资格操心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