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楼正理才开口,怒气似有缓和,至少语气没再那么怒杀:“抬起身子,给朕一五一十地道清楚。”

    黎宏谢恩后跪直身来,开始了他的说辞:“皇上您知道的,当初在凤夷族战场上,夙弋承怠战不假,有意暗中助族王乙融脱险也是真,可苦于没有切实的证据,臣只能将他这似有似无的通敌叛国之嫌扼杀在摇篮里,所以才对其设下机关陷阱……”

    这一段叙述确为事实,凯旋回京后,黎宏也如实跟楼正理禀报过。

    “可臣万没想到此人如此骁勇莫测,竟然能死里逃生,仅残了一双腿脚就回来了,之后臣再无下手之机,便只能一路提心吊胆地回到京城。”

    接下来开始,黎宏脑子zj里的说辞渐渐与事实出现了偏差:“夙弋承的阴狠和有仇必报,臣有时光听来都觉得胆颤心惊,凤夷族陷阱一事,他必不会zj善罢甘休,更何况臣听闻他那双残腿再无站起来的可能,这样一来,他只会更狠!”

    夙弋承不仅功高震主,让皇上忌惮,他横插一杠夺了黎家世代武将的殊荣,亦让他忌惮。

    “他既有心要zj查,臣陷害他的真相只怕迟早会被查出,届时一旦深挖,恐连臣越权用兵的原因zj都保不住,臣怕死,更怕他查出真相危及皇上,所以臣只能先下手为强,可夙弋承这个人武功和谋略皆高深莫测,一般的手段根本对付不了他,臣就只能选择温柔乡英雄冢这个法子zj。”

    “这件事是存了臣想保命的私心,所以臣不敢跟皇上您说,也就只能自己请旨,柠儿嫁进夙府之前,臣确实跟她交代过凤夷族一战,夙弋承有怠战通敌之嫌,证据便是其手上的羽凤勾玉,一旦她能拿到此物,或是查出此物的蛛丝马迹,其罪行zj也就板上钉钉了。”

    “臣本想等柠儿拿到确凿的证据后,再将赐婚的前因zj再像在凤夷族那般辜负了您的厚望,同时……”

    说到这里,黎宏表现得有些难为情:“同时臣以为只要做好了这件事,到时一并将羽凤勾玉呈给皇上您,您龙颜一悦,必会zj论功封赏……嘉奖于臣。”

    适当加些人性的贪婪,会zj让整个解释更可信。

    紧接着又给这“贪婪”赋予一个合情合理的说法:“黎家世代为将,殊荣非常,可偏偏到了臣这里,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zj给夺走,臣有愧于黎家先辈们打下的盛名,所以臣发誓,黎家的殊荣断在臣手上,就必须要从臣手中续上,所以臣才会zj私欲遮心,未及实承禀于您,就暗自行动了。”

    至此,这一套说辞算是扯圆了。

    至少在面上听来,有怕事情败露的担忧,为君着想的臣心,有贪功好赏的贪婪,也有为家族争光的虔诚,似乎合情合理,很符人之常情。

    末了,他才总结:“臣身为武将,夙弋承是臣遇到过最强劲的对手,臣有压制他的私心,有先下手除掉他以保住秘密的私心,也有为家族的私心,但臣都绝无半点藏下羽凤勾玉的私心,如今事情败露,臣自知有罪,臣也甘愿接受惩罚。”

    黎宏应该是对自己给出的这番说辞比较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