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军焚屠扬州之后,不得不暂时停下入侵的脚步,因为横亘在面前的,是一道比黄河还难飞渡的天险——长江。
黄河上还有一座滑州大桥,而长江呢,自古从未有桥。渡过长江只有两个办法:或乘舟,或游泳,任选。
缺少渡船、不习水xing(拔离速六千jing骑,多为女真、契丹jing锐,尽为北人)、加之对面宋军集兵近十万阻拦,种种因素,使得拔离速未敢轻进。乃屯兵于扬州西南之真州,等待东路军副帅兀术郎君,率主力步军南下。届时打造船只,训练水军,再发起对南朝致命一击。
此时,与金军隔江对峙的,是建炎朝两大军事集团军,分别是镇江府的吕颐浩军(新收拢部分刘光世的残军)与建康府(今南京)的杜充军。两军都是残兵败将,在收拢了更多的败兵败将之后,竟也凑齐了一支十万大军,仗着长江天险,敢于向刚将他们痛殴了一顿的北岸金军呲牙了。
建炎二年二月,战火连天的江淮,出现了难得的平静。
中旬,杜充前往杭州面君——嗯,没错,赵构逃到了杭州,距扬州四百里,最重要的是有一条天险庇护,总算安下心来。
杜充对赵构说了些什么,无人知晓,因君臣二人是在内廷密议。只知道,当杜充返回建康府时,随行人员中,多了两员悍将:范琼与孔彦舟。
杜充一行前脚刚踏入石头城,后面就有圣旨来到。
这是一道高度赞扬与褒奖的圣旨,赞誉的对象是杜充:“……徇国忘家,得烈丈大之勇;临机料敌,有古名将之风。比守两京,备经百战,夷夏闻名而褫气,兵民矢死而一心……授尚书右仆shè同平章事(即右相,官职仅在左相之下)、兼江淮宣抚使、建康留守……”
这样令人瞠目结舌的溢美之辞。不知杜留守会不会脸红?
嗯,杜留守第三次当上留守,běijing、东京、东都(建康府),一次比一次往南。哦,按官职而称,应当称之为“杜相公”了。
夜,建康府衙。内堂。
烛光下,杜充的脸sè非但不红,反而隐现青气。他目光yin沉地看着眼前正传看密旨的二将:范琼与孔彦舟,静静安坐,一言不发。
直到范、孔二将,互相对视一眼。长吁一口气,将密旨奉还之时,杜充才淡淡道:“如何?此事若成,二位富贵无极,加官进爵,不在话下。就看敢不敢奋身一搏了。”
孔彦舟道:“俺的军兵绝无差池,只是金人那边……”
时任蕲(州)、黄(州)镇抚使的孔彦舟。是个不满三十、满面横肉、孔武有力的悍将。此人原籍相州林虑(又一个相州人),与杜充同乡,年轻时为盗。宋靖康初,应募,累官京东西路兵马钤辖。建炎二年,闻金军将至山东,遂率所部,劫杀居民。烧庐舍,掠财物,渡河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