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喝了药再睡吧!”半夏端了碗黑稠稠的汤药立在床边,轻轻唤道。
床上的人儿躺在破旧的木板床上。虽是深冬,垫的褥子却薄得惊人,黑黢黢的边缘还翻出蜡黄霉黑的棉絮。
盖的被子阴湿潮冷像块湿泥巴贴在身上,厚重冰凉不见一丝暖意。
女孩儿睡在旧缁衣缝制的枕头上,愈衬得巴掌大的小脸雪白细腻,仿若初下新雪,柔嫩清透,轻轻一碰就要化在手心儿里。
半夏眼眶微酸,自家姑娘天仙儿一样的人,偏生在这儿养得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竟瘦成了皮包骨。
面儿上瞧着却是白里透红,一点儿看不出遭了大罪。
喝药?顾眠笙茫茫然中恍惚才记起自己如今的身份——顾宝笙,顾丞相顾明远和已逝德音长公主的女儿。
八年前,顾宝笙在宫宴上险些害五皇子溺死,庄仪太后念在德音长公主的份儿上并未责罚于她,只退了五皇子和她的婚事,将她送来丰城清平庵养身子。
若她是真的顾宝笙,被养的天真无邪,自然对庄仪太后的安排感激涕零。
可如今的顾宝笙已然换了个芯子,这些所谓的好安排,委实可笑。
如果庄仪太后真心待她好,就不会由着庵里的师太作践她,更不会给她喝那样的汤药。
“姑娘,再不喝药就凉了!”半夏温声劝着。
床上的玉人儿微微起身靠在床头,双眸澄澈平静如幽深湖水,隐隐透出一丝寒意。
分明只是十岁出头的小丫头,周身气质却沉稳疏离仿若天山暮雪,瞧得人心惊胆寒。
她垂眸半晌,抬手指了指窗下开得正艳丽饱满的宝珠山茶道“日后这药倒了泥盆喂花去。”
“姑娘,这可是清虚师太好不容易才给咱们的!若是倒了,你的身子怎么办?”半夏着急的哀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