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郁阖上眼。
他面上倦意不加遮掩,看上去比太子还要疲倦几分,他本就白,眼下乌青就显得更为明显,连谢居谨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心中疑惑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皇帝又有了什么秘而不发的新旨意令乔郁知晓了?
那他也不该这幅模样,好像一晚上没睡似的,乔郁一双眼睛本来极漂亮,却不知是因一夜未眠还是哭过了,眼皮有些发红发肿,与样貌无损,反而增加了几分微不可查的可怜与可欺来。
当然,不会有人看见乔郁这幅模样还会没有眼色地往他面前凑。
他眼中还有未曾褪去的红血丝,面无表情看人时有点像个什么兽类,面容虽然漂亮,但还是有点吓人。
乔郁确实一夜没睡,不过他自认为与元簪笔毫无关系——要不是方悦后来醒过来哭着要找方鹤池,他被吵得心烦,也不至于睡不好。
小孩一哭他就冷着脸让人抱走,倒也打扰不到他什么,只是乔郁有心病,方悦通红着眼睛恨恨地望着他的样子令他觉得有些眼熟,孩子被带走了他仍觉得后院中有若有若无的哭声,元簪笔又走了,他便枯坐了整整一晚,待婢女进来,才发现天早就亮了。
乔郁余光一瞥元簪笔,发现他正低声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全然没有往他这边看。
乔相平复了一晚上的火蹭地升了起来。
昨晚他质问元簪笔对他是不是别有用心,元簪笔言左右顾其他,只差没有把我在骗你写在了脸上,先叫寒潭去找了药,又好声好气地哄他包扎伤口,实在温柔体贴,却只字不回乔郁的话,似乎打定主意装傻。
乔郁冷眼看他忙来忙去,忍了片刻,终于忍无可忍,一个滚字还没出口,寒潭就在门外道;“大人,方悦自尽了。”
元簪笔给他上药的动作一顿,乔郁干脆将手扯回去,不顾满手的血,冷声问道:“死了吗?”
寒潭道:“没有。”
乔郁拿纱布草草地在伤口上绕了两圈,不耐烦道:“不必派人好好看着,告诉他愿意和方家人团聚且去,敢死本相就敢埋。”
他不是没经历过满门被灭的绝望,相较之下,方悦能全须全尾地活着已是大幸,他现在又没了用,想死乔郁绝对不会拦着。
他语气冷硬,心狠歹毒都挂在了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