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佳向严桦汇报了在秀水的调查情况,严桦揉了揉太阳穴,双手抱成拳支住下巴,沉吟了一会,然后放下手,抬头看着郭佳说:“郭佳同志,现在情况很清楚了嘛,两位同志虽然出发点不一样,但都是为了秀水的发展啊,可谓殊途同归啊!我常常讲,看问题,要站得高,才能看得远。虽然有的同志心态急了些,采取的方法冒失了一些,但他的出发点是好的,是经得起检验的,对这样的同志,我们要支持,要大力的支持。”
他站起来,踱着步来到郭佳的跟前,他和蔼地说:“郭佳同志,我有个想法,你向湘兰同志转达一下,政府是不是应该从财政拿出一些钱,帮助秀水镇同时推进教育和文明创建的发展呢,秀水的经济社会发展一直走在全县的前头,如果我们支持的力度再大一点,把秀水创建成全省的十强乡镇也不是什么难事。”
史湘兰看着严桦在调查报告右上角所作的批示,把靠背椅转向了窗户,对着窗外绿草茵茵的大院凝视了良久,然后把椅子转回来,拿起一枝笔,准备在报告上签下自己的意见,笔尖快要落纸的时候,突地伸出别一只手,签字笔被喀嚓折断。她拨通了劳立宽办公室的电话,说:“立宽同志,你过来一下。”
“史县长有什么事吗?”劳立宽笑着走了进来。
史湘兰把严桦签了意见的报告递给了他。说:“你先看看,再谈谈你的想法。”
劳立宽看后,笑着对史湘兰说:“严书记都签了意见,我还有什么说的。如果史县长同意拨款,我立马通知财政筹钱。”
史湘兰问:“立宽同志,财政方面,今年的预算执行情况怎么样了?”
劳立宽停止了笑,他说:“泽西县的财政一直是吃饭财政,县内没有什么大型的企业,财政税收这块一直增长乏力。现在只能说勉勉强强渡日子可以,但是想拿钱出来干大事情,怕是有困难。关于支持秀水发展的钱,我会通知他们想办法。”
史湘兰垂下眼睑,象是在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她从笔筒里重新抽出一支笔来,在严桦签字的下方空白处写道:请立宽同志按严书记指示,及时筹措资金,支持秀水镇发展,同时组织专班,抓好资金监管。史湘兰1996年8月24日
她把报告递给劳立宽,说:“这件事就这么办吧!下周一我们开个县长办公会,讨论一下泽西经济具体发展问题,以前的只是发展纲领,有些线条化,会后你要抓紧组织一下,几位分管同志要分别带队深入一线调研,争取拿一个切合实际的能促进经济大发展的报告出来,现在国家的国民经济总体运行稳定,经济保持较快增长、宏观经济环境明显改善,在这样的发展形势下,我们如果固步自封,会失去大好的发展机遇。”
劳立宽笑道:“史县长的一席话真是高屋建瓴啊,我完全赞同你的意见,我这就去安排落实。相信在史县长的组织带领下,泽西一定会迎来一个高速发展期。”
史湘兰等劳立宽走后,拿起笔在面前的一张纸上胡乱地写着,一会儿,纸上就被画满了大大小小的问号。
史湘兰到省城去,并不单是为了陪为她把女儿养大成人的沈姐和失而复得的女儿,她此行的另一个目的,是找她的一位老同学,老同学叫魏仁兴,就是因为他跟史湘兰一起吃的一顿饭,被黎红卫发觉,让史湘兰被迫离开江都,走上了一条漫漫的官路。
来到省城,也是下午,找了个干净素雅的酒店住了下来,吃了饭,史湘兰说:“我现在出去拜访一下老领导,明后两天,我把你们带到省城郊外的玉湖走一走,看一看,说实话,上次我去的时候,被玉湖的纯静之美深深地打动了,真想去看看呐。”
史湘兰跟魏仁兴约见的地点是位于江边的一处酒店顶层的咖啡厅。在这里远眺江景,有俗事皆忘、烦恼顿消的妙处,所以虽然还是晚餐的时间,咖啡厅也坐满了人,不过不象在县城的小酒馆一样吵吵闹闹的,大家都安安静静的坐着,时不时轻言细语几句。
寒喧之后,史湘兰向老同学倾诉了自己的烦恼,魏仁兴开解道:“官场说白了就是一张,到了中,怎会没有烦恼?要想自己不被束缚住手脚,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在中编织另一只,把自己保护起来,让外面的大鱼大蟹伤不了你。当然,在你自己的中,要保证这些虾兵蟹将对你忠诚,如果它们与外面的鱼蟹联起手来,你会被扎得遍体鳞伤。毕竟是,不是密不透风的金钟罩。当你的越织越密的时候,你才能稳往自己的阵脚,到那个时候,找到欺负你的鱼蟹,剪掉它们的螯夹,你就有了一张更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