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寡妇,殿下是储君。寡妇与储君,没有将来。”阮清眼圈儿有些红,人都快要被揉搓碎了,却还脸上带着一贯的温柔笑意。
她这话,就如一把双刃剑,伤人伤己。
“我若是重回上京城,后半辈子就只能做文昌侯世子的未亡人。我只能趁着年轻这几年的光景,夜半三更,无人之时,入宫服侍殿下,取悦殿下以求庇护,然后,再在被人发现之前,悄悄离开。”
她被饿狼摁在利爪之下,却笑得缱绻。
“可若等到朱颜老去,那宫中,年年岁岁有新人,殿下到时后妃满堂,儿女膝下,哪里还有空知我这白了头发的寡妇是谁?”
她字字带笑,却也字字带泪,字字带刀。
“不会的,阿软!”谢迟急切打断她。
可阮清仍然若无其事般地揽过他鬓边一绺长发,在指尖绕啊绕,自顾自说自己的:
“我在人前,与殿下只能故作陌路,更不要说如寻常人家妻妾那般常伴左右。至于寻常女子为心爱之人生儿育女之事,便更是奢望了。”
她明眸如水,“其实,沈玉玦待我很好,可殿下可知,我为何拼得满手血腥,也要逃出落英岛?因为沈夫人想要我帮沈玉玦借腹生子。我不愿,我宁死也不愿从一个囚笼逃入另一个囚笼。”
她眸中的水,渐渐成薄薄的冰棱,无比坚定:“臣妾不是不懂殿下心意,只是……,臣妾更想像个人一样活下去。不藏头露尾,不卑躬屈膝,堂堂正正,清清白白。那样的生活,对别人来说,唾手可得,可对我来说,难如登天。”
“但是,即便难如登天,我也要试上一试。任谁,都不能挡我的路。”她用最软的语调,字正腔圆,说着最狠的话。
谁都不能挡我的路。
谢迟在心里,将她的话重复了一遍。
忽然,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