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叹息一声,无奈道:“哪里有这么容易,那时节陛下负伤,皇后娘娘也从上京赶来,王帐里每日除了御医便是侍卫,我无法靠近,后来陛下伤势大好,带兵驱逐北狄,我想了无数法子,皆无法面见陛下,甚至在景和十五年借着双面绣获得军报,助陛下凯旋,回城后便听手下说查到传令官的消息,我到了传令官的家中,发现其一家被伙盗贼入室劫杀。”
“其实并不是盗贼,屋内没有翻找痕迹,甚至连打斗都无,桌上还有几盏茶,显然是相识的人,我便知,有人暗暗的也在找当年那些人,正是因为我的疏忽才导致传令官的死,是以从那之后,便卸甲归园,又不想阿蘅知晓这件事,一直瞒着她,她的性子,若知道此事定会上京告御状,”沈易苦笑,随后万分愧疚:“是我怯懦,如今只想守着妻子好好过活。”
裴鹤铭久久不说话。
思绪纷乱,传令官死了,线索便断了一条,眼下就是要找那名兵备副使,以及书信证据究竟是谁呈送给陛下的。
“那名兵备副使如今可还活着?”他问。
沈易点点头:“他如今已官至右佥都御史,前两年任辽东巡抚刘涿。”
听此,裴鹤铭便想起刘涿两年前上京述职,他倒是见过一次,是个长袖善舞的,他顿了顿,又问:“你既知晓有异,中途放弃,是否是因为担心牵连沈家。”
不出意外,沈易如果继续调查,他个人能力有限,只会引火烧身。
而且徐元鼎这件事,勾结北狄人,虽然最后并未定案,可多少人已私下认定,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且摧毁之力将差点将整个徐家连根拔起。
沈易心中有愧,对阮明堂,对徐老将军,对他的妻子。
“我承认我有私心,当初去参军便让家中人担心,眼睁睁的看着好友死在眼前却无力替他报仇,有些事,不是我想就能做到的,后来阮家渐渐式微,我就更不敢提及,若能瞒的她一辈子,我宁愿在死后亲自去给明堂兄和岳父岳母赔罪。”
“你已知晓个中原委,却因担心被人夹私报复而不敢与贼人对簿公堂,那当初在西北的数万徐家军,他们死后,仍然背负这种污名,多少家庭因此被钉上耻辱,他们的子女也因此备受欺凌侮辱,世世代代都抬不起头,甚至过着潦倒生活,而这些人中,原本可以有大昭朝的文臣武将或商贾,而徐家,也原本可以功成身退。”裴鹤铭面色越来越冷,只是人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沈易做了人生战场上的逃兵,若他执意如此,谁也不能强迫他。
最后,裴鹤铭只是留下一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便转身出了房门。
另一边,阮氏在侧堂见了红蕊,当下便问:“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是找裴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