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刚刚放榜,中举之人合家自然不用说如何欢喜,名落孙山的自是跌足叹息,一时愤懑的有,从此心灰意冷的有,下定决心再等三年的更有。
宋图南正想宽慰师妹两句,那厢又传来声音“这次的新科状元真是少年英才啊,我观他也不过及冠,便已经满腹经纶,又仪表堂堂,怕是要被榜下捉魁了,不知他家中有没有妻室。”
另一个声音起“我听说那状元还未成家呢,还是农家子。”
“磅——”一声响起,巫雪衣急切的转身,碰到了桌沿,“师兄,这人你听怎么样?”言语十分急切。
宋图南扶了扶额,只得答应她在三天后的闻喜宴上好好看看。
回宫路上,宋图南回想起巫雪衣的急切行状,好像是恨不得把女儿嫁出去的母亲,不由失笑,心里却是一股暖流,自母妃离去,自己便成了没人要的孩子,后来被师傅收入门下,又有了亲人爱护,如今要不是还有巫雪衣在,自己早成了孤家寡人。
三天后,闻喜宴。曲江亭上灯火通明,亭内六角都挂了一只三重纱绸宫灯,将这一片照的亮如白昼,礼罢完成,诸位进士都回了座,一时间齐乐融融,不论是高官贵子,还是乡间苦读的书生,面上俨然都是一副喜上眉梢,大呼皇恩浩荡的模样。
在座之人里最引人注目的莫非今年的状元郎——林栖鹤了,此人不过弱冠就高中,虽出身乡野,却不是无名之辈,据说是家乡有名的神童,年幼时家境不好,开蒙晚,后来书院的先生见他好学,便试着教他识字读书,谁知他天分极好,书读几遍就可背诵,悟性也好,先生惜才,便免了他束修,果然如今他年纪轻轻便高中,以后定是前途无量。
宋图南坐在一张小案边,今日他特地与大家坐在一处,吩咐宴官莫透露,就是想看看这批进士为人如何,这是他登基以来的第一批进士,如今许多大臣年事已高,已经有不少人上书乞骸骨,要求告老还乡的。这一下子就多了许多缺位,急着人填上。
林栖鹤坐着,看着亭内一派歌舞升平,女乐们演奏着陌生的调子,又是一群人上前套近乎,不是恭维他的策论,就是旁敲侧击他是否有家室。咽入喉咙的酒甜丝丝,他却越发烦躁,身侧的那个进士一直在给他暗示自己出身高门,家里有姊妹未嫁的。
林栖鹤父母感情极好,几十年来从未吵过架,他们家虽清贫,但彼此之间都是齐乐融融,所以他一直向往着能找一位情投意合的妻子,只要对方不是歹毒之人,他无所谓出身,对于攀扯高门,也没兴趣。
大口灌下蜜酒,他起身想走走,便向宴官请示,随后沿着亭子漫步,夜间仍是有些冷,林栖鹤喝多了酒,现在酒劲有些上了,不仅不冷更有些燥热,他慢慢的顺着亭廊走着,看着宴会上的灯火映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好像千条金鲤游在水面。
正在他静静的靠在廊壁上时,一个人影从宴上离开,他好奇的追随着着人的身影,只见那人匆匆的走着,待他离开亭子后,立刻有几个提着灯的宫人跟了上去。
林栖鹤见那人走了,便收回心思,抬头看着明亮的月亮,发着呆,他不爱交际,虽然他的老师和父母都对他耳提面名不要太过高傲,要与人相交,但他实在不想回去听人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就让他静静的呆在这吧。
于是过了一会终于处理完事的宋图南特意从另一边打算绕进宴席路过时,看见的便是在朗朗明月之下,一人静靠赏月,月下那人身长玉立,目似明星,轮廓分明,周身清新俊逸,可能是饮多了酒,面上笼了一层薄红,星目中也含了些水汽,唇色嫣红,十分诱人。
宋图南仔细看了看这人,眼前一亮,不得不说这人真是从头到脚都长在他心上,没有一处不合他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