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后,一盏一盏地熄灭,让人间烟火重新融入天地昼夜,树枝上的夜枭再添几声凄厉,才发现睡着了与睡不着的,终要回归寂寥。
世间万物,入夜渐微凉。
然而司空府里,有一盏灯长明不灭,烛光的焰影里总有光亮在闪烁,影影绰绰,明晃晃地映在人的眼睛里。
眼睛里跳动的是火焰,燃烧的却是人心。
阿纨拨弄着灯花,拨弄着她自己的心。
“这么晚,有什么要紧事?”刘腾穿着一件青黛常服,搭了一件轻羽披风。
阿纨看见,第一反应是看他的头发,他大概是已经睡下复又起身来见的,未戴冠巾,半头的白发。
他真的老了,人只有年老,才会特别的怕冷。
年老伴随的不只是身体的衰竭,还有权利。
而人就是这么奇怪,越是感觉力不从心,就越是死命地抓住权利不放。
所以往往越是临近枯竭,就越是疯狂。
“你想什么呢?”刘腾掀开茶盖,伸进食中两指,沾了沾茶水,揉搓眼眉醒神。
“义父。”阿纨知道刘腾不喜欢她这样称呼,但是她确实想叫他义父。
如果不是“义父”,她何必冒雨前来。
刘腾便道:“又忘了规矩!”
“司空。”阿纨有些失落,低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