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飞忙附首低语道:“迦摩谛听得懂。”
梅傲霜扫了一眼迦摩谛,对霍飞言道:“那就请你译给他听,我,水土不合,需要休息。否则妨碍了幻术,腐了生丝,死了蚕种,我可担待不起。或者你再问问,他们要是嫌着这些箱子笨重,索性在这儿散伙,他们才好快些归乡。”
霍飞敦厚,译得很小心。奈何阿耶尔还是火冒三丈,叫骂不迭。
迦摩谛“铛”地铁杖捶地,怒道:“你可恶!”
他怒视霍飞,飞沫横溅。
霍飞战战兢兢地译给梅傲霜:“梅姑娘,迦摩谛的意思,他已经十分忍让你了。你如果再故意拖延时间,他会联络刘司空,告诉玉馆主。”
“他怎么联络,通过你么?”梅傲霜直问霍飞。
霍飞默然,更觉为难。
“你也想一想,真要是那么容易联络,何必半道上找你。怎么当初不跟一队人马。偷运蚕种生丝,私传符节通关,桩桩件件都是杀头的死罪!你这条贼船算是下不去了。再为难,也别罔顾了性命。你是聪明人,我的话,该怎么和他说,就怎么和他说好了。”
霍飞看着梅傲霜,又看看迦摩谛和阿耶尔,心里琢磨,他们的勾当的确不能大张旗鼓,两厢里都吃罪不起,真悔不该给他们当这个译语人。
看官莫问,这个霍飞如此为难,何不一走了之。
彼时私逃?谈何容易!
大魏的户籍制度极为严苛,四境之内,丈夫女子,皆有名于上,生者着,死者削,居者不得擅徙。
普通百姓想要背井离乡,先得到生籍隶属的里坊府衙备档,重重签审后,拿到迁徙文书,才能在生籍以外的地方通过城防关卡,打尖住店。
自然,这只是开始,若要换个地方安身立命,还得由当地的官府编户案比。
所以一个普通人生在哪里,也就意味着死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