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牛录章京丢掉手中的宝剑,捂着自己的小腹。一团血迹正在不断的扩大,从小腹的空洞之中几根青紫色的肠子正在缓缓滑出。他试图将肠子塞回腹腔,但是手忙脚乱之后只是一番无用功。他吃力地爬行几步,试图将一名被打死的士兵手中的旗帜扯下来包扎住腹腔的伤口,但是这几步路却是如此的漫长,最后全身无力,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动不动,只是不断流淌出的鲜血将地面染得通红。
“放!”
照着方才的约定。三轮齐射之后,南中军的大炮开始对轰击。
震耳欲聋的炮手不断炸响,几十门在各部之间放列的大炮喷出浓浓的硝烟,巨大的炮弹和狂风骤雨般的炮子呼啸而出,冲向几十步以外的冲锋队形,将那里的地面砸起大股血雾碎肉。
后面的部队方才急匆匆冲上前而骤然加厚了数倍的队列,给实心弹和霰弹提供了最佳的杀伤力施展舞台。
血雾中夹着碎肉。浓烟与火光不时闪动,火炮之声大作。密密层层的进攻队伍,几乎被密集的炮弹从头打到尾。被实心弹击中、滚断了小腿,带走了手臂的士兵和军官们倒伏在地。发出阵阵无可抑制野兽般濒死哀嚎。
一棵被剥去了树皮、砍掉了树冠的槐树下,六门的大佛郎机与四门八磅炮红在此放列,十门炮组成了两个波次,三门大佛朗机与二门八磅炮为一组轮流轰击,一组火炮刚刚发射完毕,在刺鼻的白烟中,几个炮手再次紧张装填弹药。
他们快速送入丝绸药包,将鹅毛药管插入火门之内,一个炮手抱起七斤多的炮弹奋力举起塞进炮口,然后推弹手用推弹杆将炮弹使劲推入炮膛。
他们忙碌的同时,王承恩正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住他们的动作。在这个距离上,炮兵不需要进行复杂的计算诸元、核正炮管角度,射程目标等,只需要将炮口直直的对准敌人冲来的方向,进行直瞄射击即可!须知,在这个距离上,弹道几乎可以被视为一条直线。(这也就是为什么土八路喜欢火炮抵近射击、大炮上刺刀的原因,对于射击技术要求不高嘛!)
装填好的火炮接连发射!
轰!
又一声巨响,大股浓烟腾起,一门佛郎机炮,劈头盖脸向对面发射出了几十枚黄豆粒大小的弹丸。
荒草冻土上,被这些大小不一的炮弹打得烟尘飞舞,草屑泥土飞扬。
被弹丸、炮子击中的那些刀盾兵、长枪兵、弓箭手,发出绝非人类的痛苦声音,抱着各自的残肢断骨凄厉在地上来回翻滚嚎叫。
电光火石间,十个牛录的包衣们,被打倒了至少上千人,在后面压阵、督战的一千身披双层重甲的清兵、五百不但士兵身披两层重甲,个个手持长枪,便是马的身上,也罩着厚厚的镶铁棉甲的重甲骑兵,还有那二百多一色的水银重甲的巴牙喇兵,也被呼啸而过的炮弹打死、打伤了百余人。
原先第一排火铳兵己经装弹完毕,又开始上前对着到处哭号乱窜的鞑子们开火射击,铳声中,大片灰白色硝烟,变得越来越浓厚,就算北风不断的刮过,也无法能够立时将硝烟散去。刺鼻的硝烟味夹杂着阵阵从对面飘来的血腥味。让火铳手们有些中人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