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余觉得自己一直在一团黑雾里走,没有尽头,没有重力。
他知道他睡过去了,没死,褚弈就在他身边躺着,所以一开始走得漫不经心。
不知道褚弈怎么样了,脖子上的伤在救护车上被缝好了,看着就疼,后背胳膊的呢,全是血,他眼前模糊都没看清楚伤哪儿了……
他又开始着急了,四处乱走,走到一半开始跑。
怎么还他妈走不出去,电视里演的不都是走出去就醒了,他不会睡死了吧,那褚弈怎么办。
何余泄愤似的踹了两脚黑雾,脸上忽然痒痒的,他伸手摸,摸了个空,还是有点痒。
软乎乎的,触感还有点熟悉,让他安心。
他就在这种熟悉和舒服的感觉里睁开了眼睛,入目除了刺眼的阳光什么都没有,光线透过眼球直击脑壳,滋滋地疼,疼得他立马重新闭上眼睛。
耳边幻听似的响起钢管敲在胳膊上的声音,腕骨条件反射地疼了起来,操,心理阴影了。
“何余?”低哑的声线唤回他的理智。
何余努力把眼镜睁开一条缝儿,滤开光线,模糊里看清了褚弈的脸,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踏实了,男朋友在旁边儿呢,比什么都让他安心。
何余抬手就要抓住他摸摸碰碰。
“啊————操!”何余惨叫一声,胳膊无力地垂在床上,没受伤的地方被褚弈按住,防止他作死再乱动。
何余使劲喘了几口气,手腕的疼让他以为他截肢了。
“别动,麻药劲儿刚过,骨裂了,”褚弈碰了碰他胳膊,坐起来,手掌放在他眼睛上,轻声问:“还有哪儿不舒服?眼睛疼么?腿呢?”
“没……”何余听见他的声音看见他的人,一颗心彻底放下了,右手动不了,巨疼,疼到想剁,左手能忍着疼动,他抬起左手抓住了褚弈盖在他眼睛上的手,仔细摸了摸,触到了几道明显的伤,赶紧松开,哑着嗓子说瞎话:“就手腕有点儿疼,别的地方都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