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和铃迟疑了一下,当他是真的没发现刚才那人就是自己,煞有其事地说:“我们瑶人从前也算半个草原民族,看、看见草就不由自主地欢喜,到了如今,我也没忘记老祖宗的训诫。”

    卫衔玉“哦”了声道:“所以太子妃窝在草里,是因为老祖宗的训诫?”

    他似乎被她说服了,一双眼认认真真地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遍。

    不管自己的发髻是被枝丫挂着了,还是襦裙被泥土蹭脏,祝和铃因为卫衔玉的相信,突然自信万分,她更加坚定地说:“对!我们瑶人比起睡床,更喜欢躺在草地里。方才出来纳凉,我一见这花苑里的灌木,葱葱郁郁,修剪精细,喜欢得不得了,这才像钻进来试一试。”

    卫衔玉抚着下颌点头,虽然从他一片淡然的表情里看不出什么,但祝和铃知道他肯定深信不疑。

    “既然太子妃这么喜欢这片草,孤也不好把你们拆散。”卫衔玉说,“不如,叫宫人搬张榻来,太子妃今夜就睡在草地里,岂不甚好?”

    祝和铃徒然一噎。

    什么岂不甚好,睡过了床,谁还会喜欢睡草地里?可说这话的人又是自己,祝和铃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挤出一句:“那、那不行……”

    卫衔玉奇道:“为何不行?”

    “因、因为……”她憋着张小脸思索,卫衔玉也不催促,双手一背,想看她能说出什么花样。

    “因为!”祝和铃扬起脑袋,闪亮亮的眸子直视他,“妾今夜睡在这儿,那殿下就要一个人独守空房了……殿下多可怜呀。”

    她咬着殷红的唇,似乎真的很同情卫衔玉,卫衔玉心底好笑,面上不动声色:“除了迎亲那日,太子妃似乎不曾与孤同床共枕过。若要说可怜,那我可怜过太多次了。”

    从这话里,祝和铃莫名品出了一股委屈,她告诉自己这是错觉,解释道:“那是因为东宫太大,妾到了夜里就害怕得睡不着觉,不敢扰了殿下清净……”

    她一番托词尚未说完,远处的甬道上冲出一队人马,夜色太暗,只能看见打头的人身着银甲,行色匆匆。此时宴会尚未结束,禁军不会无缘无故闯入皇后宫殿。

    祝和铃疑惑道:“出什么事了?”

    她不知身旁的卫衔玉双眸闪烁,是一副得逞的狡猾表情,他心情不错,上前低头替她拨开发间的枝叶,道:“太子妃既然不想待在宫里,不如今夜和孤一块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