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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镇抚司那边的动静传的很快,朝野这边一下子就已传开了,次日清早的时候,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一些言官想抖擞精神,倒是想抨击一下这北镇抚司胡作非为。可是随即一想,竟是一点站得住脚的理由都没有。
天怒人怨,怨声载道?这世上可有满京师的商户兴匆匆的跑去非要给北镇抚司塞银子的?这种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打着这些商户的名义去为他们说话,说不准被人倒打一耙?
横征暴敛……
似乎也不太对,这和聚宝楼一样,说是买卖倒是更像一些。
有些不谙世事的,实在想不通锦衣卫这边一个牌子卖出这么高的价钱,据说还要每月续费,都这般受商户们的热衷。不过他们唯一能从北镇抚司那边挑出一点错来,只怕也唯有一个不务正业的罪名了。偏偏自从柳乘风这家伙混入了锦衣卫,这锦衣卫就没有务过正业,更不必说,你真要让锦衣卫去务正业,似乎也有点不太妥当?
锦衣卫是做什么的?不就是监视官员,探听消息的吗?人家近来没有寻你的麻烦,你倒是好了,还得骂它几句不干正经事,非得让人趴在你家的屋脊上听你的各种动静才好。
总而言之,大家的心思都很复杂,以至于次日早朝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提过这档子的事,大臣们宁愿去关注官学,也没兴趣和北镇抚司扯淡了。
柳乘风在早朝之后入宫觐见,皇上已经摆驾正心殿,柳乘风到了正心殿这边,其实他还未禀报,皇上就已经知晓北镇抚司的事儿了。毕竟锦衣卫并不只是唯一的一个情报机构,东厂那边对这种事嗅觉最是灵敏,而且随时都能通报消息,在这一点上,倒是比锦衣卫方便快捷了许多。
朱佑樘见了柳乘风,用手点了点他·不禁莞尔笑道:“你呀你·别人都说你聪明,可是依着朕看,却是一肚子的坏水,这世上能让人乖乖把银子送到国库来的人只怕也只有你这家伙了,不要站着,来坐吧,朕有些事还是不明白,这些商户们都是失心疯吗?这般趋之若鹜的给北镇抚司送银子?”
柳乘风道:“陛下,微臣此前就说过,这天下到处都是一些不事生产的下九流·他们勾结官府,敲诈勒索,若是不能遂他们心意的,要嘛是拳脚相向,要嘛就是砸铺子放火,商户们苦不堪言,锦衣卫这边卖平安牌子·能省下商户们上下给衙门和下九流打点的银子,又能少些担惊受怕,其实算起来,买了平安牌子商户们反倒是得利的·因为平安牌子的价钱总有个定数,每月就是这么多,可是对那些泼皮和衙门里的官差们来说,这个数就没准儿了,完全凭的是他们的心意,今日送走一个瘟神,明日说不准又要打发另一个,自古商贾是贱业,是人都能拿捏他们一下·所以商户们为了平安,反而愿意购买平安牌子,求个心安·也结余一些银钱。”
柳乘风把道理全部说出来,这些东西对朱佑樘却是颇为新鲜,他不由拧起眉,道:“若不是你说起这个,朕还真想不到,你那些所谓下九流的泼皮·若无官府保护,只怕也不敢这般肆无忌惮·你说的不错,与其这些银子让那些赃官污吏和不事生产的泼皮拿了去,倒不如充入国库,不管怎么说,进了国库之后至少朝廷还能做点事,就如这一次的官学,朝廷拨出纹银数百万,就算有人克扣了去,可是仍有大多数的银子是对百姓有好处的,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而国库得了商户们的银子,将来也可为他们做一点事,这才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总比给那些狗苟蝇营之徒拿去醉生梦死了的好。”
柳乘风心里深以为然,朱佑樘的心思其实已经在他的潜移默化之下渐渐的改变了,至少他对商贾不再有什么排斥,从前大家只以为百姓是朝廷的衣食父母,可是当见识到了商贾对朝廷的贡献,朱佑樘也已经知道,商贾又何尝不是朝廷的衣食父母?
柳乘风趁机道:“陛下,微臣根据京师的状况算了算,若是天下都行此法,不但能断绝贪官墨吏和地痞泼皮的财路,每年至少能为朝廷增加八千万两白银的岁入,这还只是最初步的估计,现在开店的商户也多,只要北镇抚司管理得当,尽量为这些商户排忧解难,往后会有更多人扩大店铺的规模,其实现在做工的人多,百姓们有了薪水,手里有了闲钱,到商铺里购买日常用品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了,假以时日,这个数字只怕还要增加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