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帝在朝会上听大理寺呈报案情,转头去问站在殿上的定北侯:“听闻修言回京后也与此女相识?”

    身穿朝服的年轻侯爵站直身子,沉吟片刻之后,谨慎回禀:“确有此事,当年章家事发是因为臣行宫被掳,想来自臣入京之后,她几番接近是想借此打探当年的事情。”兰蕙这几年接触不少京中与此事有关的要员,主动接触夏修言倒也不足为奇。

    宣德帝于是又问:“既然如此,关于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夏修言谏言:“臣在北地驻兵多年,不通朝中政务。但若是寻常贪腐便罢了,如果牵扯到外敌,臣以为还需慎重。”

    宣德帝点一点头:“既然如此,此案就交由大理寺刑部协同重审,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章永获罪之后,羽林军统帅韦镒是左相一手扶持。如今章永案被翻出来,韦镒首当其冲牵涉其中,下朝之后,左右传言左相离开宫门时,脸色铁青,步履如飞。

    朝中风云已起,势力的天平开始发生微妙的倾斜,而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哪?是从吴朋入狱开始?还是从定北侯回京开始?

    不知怎么回事,秋欣然后知后觉地发现周围的人都忙碌起来,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依旧无所事事。市井日子十分太平,原舟忙里偷闲来看她一回,自打上回落水后,二人似乎已经许久不见。这回碰面,只见他眼下青黑,神色倦怠,像是已有几日没有好睡。

    “司天监忙成这样?”

    原舟摇摇头:“近来朝中事多,想来你也听到一些风声。圣上这两年有拟定东宫的意思,师父要我提醒你,若是得圣上传召,切记不要掺和到这件事情当中去。”

    “老师觉得圣上会找我去算命数?”

    “圣上笃信鬼神,若当真找你去,虽不一定当真听你相卦,但无论你说什么,于你都是一桩麻烦。”

    这种有关东宫的辛密原是不应当对外透露的,秋欣然看他一眼:“这话对我说过一次也就算了,千万别同其他人提起。”

    原舟闻言笑了一下:“这我自然知道。”他有些感慨似的:“当年还在宫里的时候,这话总是我对你说,没想到有一天倒是你反过来提醒我。”

    “我看你就是自己憋不住话,才跑来这儿说给我听。”秋欣然替他倒一杯水,“师父师伯总觉得你比我老实,其实你都是心里憋着坏,就想我带你干点什么出格的事。”

    原舟失笑:“这可冤枉,论出格我拍马也及不上你,就说七年前定北侯那一次……”他话说一半自觉失言,倒是秋欣然不以为意。原舟打量着她的神色,还是禁不住好奇道:“当年你跟师父说的话,其实我都听见了。那时候也就算了,现在你同侯爷解释一下,未必不能解了这个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