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军正如其名,屯驻在宫城以南,宿卫中央。与各府驻扎的军队不同,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皇帝。
李谈洲将他的名籍从军府携转至南军和兵部,颇费了一番跑腿工夫,但收获匪浅。他原本以为朝廷当初派人来威胁他,不能将质子入燕之事传扬出去,所以会在他的名籍上做些标记,以便时时监视他。
如今经过兵部道道核验,以及南军中的审查,竟无人提及有何异样。
也就是说,他这个伪造的名籍与常人无异,只要他自己守口如瓶,那件事情就会像从未存在于世一样,干干净净地抹去痕迹。
他将此事藏在心中,不动声色。
确如徐雍所诫,南军是个养纨绔的地方,正常来说,补缺的俱是高荫子弟,取年少甚都者,花钿绣服,衣绿执象,很是威风。
而这里偏偏又不像镇西府军那样要与四方夷敌正面交战,平常最天大的事情,便是接受皇帝的校阅;又有丰厚的粮赐,每年禁中还会给予名目繁多的各色赏赉。故而最适合混日子。
只要在任期间不碰上宫里发生流血政变,即可安逸地等到年长之后退伍。
他甫一入伍,便在此结识了几个兵士,一问询才知,俱是萧京长大的少年郎。如今掌南军的是张太后的兄长,手下人颇会钻营,只要家里有门路,便有机会进南军里来当差。
那几人与他聚在一块儿闲聊,都是土生土长的萧京贵子,一听他说话,却感觉出个别词语,用的略有不同。
李谈洲只托辞说自己当年生在萧京,又随父亲去了赵国行商,耳濡目染,口音有些生疏,再胡诌自己父亲因赵国内乱而亡故之事,驾轻就熟。
这样说,再时机适当地揉把眼,其余人见他身世可怜,不忍牵动他愁肠,便不会追问他的身世情况。
可能这是他在镇西府和那群兵油子们相处五年,学到的最有用的技能。
他向来不是斗嘴呈舌之徒,听得多,说的少,打定主意,只在真正需要的时候冒尖儿。他吃过被排挤的亏,总结了自己的一套合群的心得,故而与他同营的诸人,几月之后,便也渐渐不把他当成外人。
他所在的左领军卫不算南军里头待遇最高的,但也不差。主要职责一以蔽之……是看门。
姑且算离禁中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