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的眼珠一转,脸上带上了故作正经的神色,她将那条项链递回到奥利维尔手里,冷冰冰地说:“不行,我不能接受,你收回去吧。”
奥利维尔的脸上带上了惊诧的神色,但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询问科洛丝。
科洛丝一本正经地说:“淑女接受绅士的礼物,亲爱的,一定要严密慎重。糖果和鲜花,或者一本诗集、一瓶香水什么的,这些东西才能被接受,”奥利维尔听到这里,脸上已经从惊诧变成了戏谑,他笑嘻嘻地接过科洛丝的话,“……千万不要接受首饰和穿戴的东西,连手套和手绢也不能要……”
他们俩一起大笑着说出了最后的一句:“……你如果收了这样的礼物,男人们就会认为你不是个上流社会的淑女了……”然后一起笑起来。
“亲爱的,”奥利维尔笑着说,“无论如何你得接受我的礼物,要不然,”他狡猾地一笑,“我就把它扔到外面去。”
“别!”科洛丝拦下了他的手,珍惜地将项链戴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朝奥利维尔微笑,“你送给我的东西,我怎么会不要呢?反正……我也不是个合格的淑女吧!”
“怎么会?”奥利维尔看着她,充满了激赏和赞叹,“你是我见过的最杰出的女性之一……科洛丝,还记得我的话吗?”他抚摸着她盘成发髻的紫发,“我为你感到骄傲……”
这场战役已临近尾声,决定胜负的决战即将打响,然而科洛丝已经不再是战争刚刚开始时的那个小姑娘,她成熟稳重,经历了硝烟的洗礼,她已经成为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在他们两人的人生中,战争已经占据了太多的时间。
不远处的轰炸和枪声不绝于耳,而科洛丝和奥利维尔没有待在安全的营帐里,而是去了战场附近的一个小山丘,那里树木荫蔽,居高临下俯视着远处的战场。
夜色深重地笼罩下来,一弯冷月孤寂地挂在天边的一角,但似乎那远处的战争也笼罩了月色,让它变得朦胧。科洛丝遥遥望去,那远处的战火和烽烟让她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她曾经希冀她的生命充满了欢笑和快乐,但现在,却是诞生在枪炮中的玫瑰。
她和奥利维尔并肩站在苍茫的天海之间,一种深重的悲壮感让他们从心底敬畏,那是宿命和生死的力量。
又一声巨大的炮响,伴随的好像是隐约传来的欢呼声。奥利维尔侧过头,和科洛丝在弥漫的硝烟中无言对视:这个时刻终于来到了吗?这一切曾经是那么艰难,而这一刻来得又是那么轻易。科洛丝看到奥利维尔的脸在烟气中朦朦胧胧,她想,她自己也应该是如此,他们疲惫的神情似乎如出一辙,心中仿佛有一副重担卸去,随之而来的却又是巨大的空虚。为了这场战争,他们已经牺牲了太多,亲人、朋友……都纷纷离去,在这需要重建的新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科洛丝闭上眼睛,夜风朝她的脸上扑来,凉意入骨,她感到自己的颊上滑下了冰凉的水珠,下雨了吗?她想。
于是她睁开眼睛,奥利维尔伸手抚摸她的脸颊,他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怜惜,科洛丝怔怔地按住了奥利维尔的手,她感到又有水珠接二连三地滚落。
原来,我哭了吗?
自从那一次她在奥利维尔怀中痛哭之后,她再也没有哭过一次,以至于现在,她竟然忘记了哭泣的感觉。她的面容平静,时刻保持着端庄雅致,她也会笑,见到奥利维尔的活泼和开心不是假的,但她忘记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