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在回家的路上,胸前全是从自己嘴里咳出来的血,不仅四肢的肌肉开始僵硬,甚至脸上也完全麻木了,或许他有着生命快到尽头的诸多情绪,但外人是看不出来了。
以往最珍爱的佩剑被当成了拐杖,剑鞘的顶端沾满了泥泞。
来到官道上,如年迈之人小心翼翼,颤颤巍巍地走着,很快就被云五靖骑马赶了上来。
他在高大健壮的骏马边上犹豫了片刻,接过了缰绳,艰难地跨坐上去,连感谢楚客行的余力都没有了,伏低身子,尽量贴着马背,匆匆来到开封城外,守城官兵与他熟悉,直接放入进去。
这一路昏昏沉沉,连如何回到开封都已记不清楚,但在入城之后,他反而清醒过来,头脑无比灵敏。整座城市给他的反馈清晰到了极致,这是他长久生活的城市,其中有许许多多的细节,倒映在他的心底——与其说他舍不得这一切,不如说是他的人生走到了最后,对于生存的本能的挽留与渴望。
可他又了然洞察,明白所有的幻想都不符合实际,现实无法动摇,好像外边的街道,坊市,行人,吆喝声,交谈声,酒香,都是被风一吹就会涣散的海市蜃楼。
他在家门外从马背上跌了下来,在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脱去外边青色的外袍,低头看了眼胸前的衣襟,淡红色的印子隐隐约约,不仔细看,倒不容易发觉。
他卷起外袍,在下巴边上使劲地揉了揉,方才推门而入。
柴房里传出来油滋声,他把剑与外袍丢在屋子外墙脚上,搬来凳子,在院里的桌边坐了,拿了桌上倒扣的茶盏,从茶壶里倒了盏热茶,吹了吹,血滴在了茶里,他好似根本没有看到,一口都喝了。
娘从柴房里探出半个身子,见他坐在那儿,笑着说“还有个肉酥儿,马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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