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塑夜静静地立于千年不变的忘川河岸。
千年前,他于忘川河畔痛饮醉梦三生。所谓三生,对塑夜来说,遇见阿阮之前是一生,遇见阿阮之后是一生,作为裴瑾而活的那一生是第三生。
忘了遇见阿阮之前的自己,忘了与见阿阮之后的阿阮,忘了曾经的裴瑾。
塑夜轻叹,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懦弱的人,当年他不能原谅的并非是帝江,而是自己。相比帝江千年来的铭记,自我折磨,他却在千年前就选择了逃避和忘却。
他记得很多事,唯独忘记了阿阮,因为痛恨自己的软弱和即将忘却,在那之前他特意留下了鬼王令,原本他并非修习火系术法的人,因为阿阮,他特意修习炽火。以一块鬼王令,期待着一个再也不会出现的人,只是给自己留了一线线索,害怕想起阿阮,又怕永远相忘。
那时的他为何留下鬼王令,他至今都很清楚,他在给自己一个抱有希望的等待,哪怕自己已经忘了在期待谁的归来。与他的逃避不同,帝江是个真正的疯子,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癫狂地过了千年,反复用失去阿阮的痛苦折磨自己。
塑夜想,帝江的绝望中总是带着一点希望的,而自己当时是真的绝望至极。所以机缘重重,阿阮得以重生成为现在的云阮,再次相遇,这一回是帝江先遇见了她。
阿阮当时留下的心愿唯有让聚灵珠中的两人重生,所以塑夜才自请去了冥界,又收留了木万年和骆商。后来他忘了阿阮,却仍然记着自己对骆商和木万年的承诺,用了千年的时间完成自己的承诺之后与二人别过,身边彻底没了与阿阮有关的人和事,在他千年孤冷的记忆里,这二人也不过只是一场公事公办。
却未料到后来阴差阳错,鬼王令竟是到了阿阮手里。而阿阮得以重生,竟也是和他帮助了木万年和骆商有关。
塑夜想着这些前前后后的因缘际会,轻轻地笑了。阿阮是帝江的天劫,与他而言,因为阿阮,因为帝江,感受了情爱,友谊,不是劫难,反而是恩赐吧。他性子一向清冷柔和,从未觉得一定要得到什么,不管是对千年前的阿阮和帝江还是现世里的云阮和江熙宸,他想的也都是成全。
若不然,他早就可以带走阿阮,将她藏起来。所以说,他早就做好了决定,无需迟疑。
塑夜眺望着无边无际的彼岸花海,心中越发安宁。
云阮从云清山回到邢家的时候天色已晚,便想着明日再去找月老和司命他们问问最后一块三生镜的事。谁知她一回屋,好家伙,司命、月老、胖胖、小黑……
“四带二。”
……
“王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