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鱼睡眠向来很浅,虽在病中,也是卯时左右就起来了。
篦发之前,单用用白附子、白芷等几样粉末混着的玉容散洁过面,也没再勾抹什么香粉石黛,就顶着一张一素到底的清惨惨的脸。春肤失了胭脂的轻红色,浑如牡丹中那一品玉版白,我见犹怜。
荐春看了一眼,心疼道:“小姐现下身子弱,得当心着些。知道小姐喜好长绒样式的茵垫,奴婢特特翻出了去岁冬月的时候新制的这块儿,小姐试试,可还软和?”
她一边说,一边扶着岑鱼坐到了妆镜前的圆墩上,的确温软。
瑞花镜中遂满映出病白却青葱的小脸,好似熟悉,又好似阔别很久。
接着荐春的脸也挤了进来,她盥过手,正挑起了岑鱼的一缕青发。
通过锃亮的镜面,岑鱼和镜中的荐春相视。其实按理说,她该怨怪荐春的,却好似怎么都恨不起来。
岑鱼想起了上辈子。
她连着被诓了两次。
第一次是岑夫人诓她去馔兰楼,只说是:“你徐伯母想见见你。”
岑鱼一心想同岑夫人修补关系,自然乖乖去了。
而她重生的时间,似乎也就是在此事之后。
上辈子的徐祁并没有就此死心。约莫过了半旬,荐春又知会她,她的手帕交温府的大小姐温妙元派人来传话,请她赴宴。
荐春,本是她最最亲近之人,是她亲手买下,带在身边的,远比岑家其他的人来的亲近。
一模一样的路数,岑鱼也不是全然不曾起过疑心,但妙元往常也确实会捎口信相约,何况传话的还是荐春呢?
到了雅间,妙元还未至,荐春便先去外面候人。岑鱼自坐茗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