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山幽深宁静的林荫夹道上,白衣少年抬手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精雕细琢般的清俊儒雅的面孔,瘦削的下颌被林间漏下的月色的勾勒出俊逸的轮廓,凤眸微微下敛,他目光定定地目送着玉鸾几人离开的背影,或许他自己都不曾察觉,自己那双拢在袖中的手已然篡紧,掌心刻下一道道印痕。
玉鸾现下已经昏迷不省人事,被京墨双手紧紧抱住,大踏步往停留在官道的马车赶去。
就在众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道路尽头时,自暗处走上来一人,那人着一身云山蓝色干练简洁的直裰,腰系黑革带,右手握着一柄修长竹型碧玉色长剑,正是竹钦。
他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去,眼底难以担忧,开口道:“主子,若是让主上知道您如此轻地放弃夺取《推衍图》的机会,估计又少不了一顿罚,您的身体本就不好,方才又强行运气,再受罚怕是会吃不消。”
重渊收回目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竹钦虚长他四岁,跟着他已经十三载,在刀尖上辗转多年,倒也算忠心护主。只是,他终究是那人派来的,说到底,护卫只是身份,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才是本职。
好在他除了监视以外,竹钦并不会干预他的事情,也会听他的命令。
想到此,他不禁哑然失笑,澄澈空明的眸子蒙上一层拨不开的浓雾,“主上那里,我自会去请罪。至于《推衍图》,我会拿到手,但不是眼下。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得私自行动。”
竹钦默了一晌,颔首道:“是。”
……
玉鸾再一次醒来,是被饿醒的。头昏昏沉沉,浑身酸软使不上劲,嘴里苦得好似吃了黄连,胃里翻腾几欲作呕,看来她昏迷的日子里没少被喂药。
她微微掀开厚被子,靠左手撑坐起来,身子软绵绵地靠在床头,这一动,不慎牵扯到伤口,她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蹙起清秀的眉头。这才注意到自己换了一身干净的白中衣,肩头的伤口上了药,包裹上一层厚厚的白纱布。
微弱的墨色天光打在紧闭的窗柩上,屋中没有燃烛,光线很暗,四下静悄悄,她亦分不清此时是天刚黑还是天即将破晓。
“景儿……”
许是太久不曾开口说话,声音极其微弱嘶哑,好似蚊蝇之声。她咽了咽喉咙,喉间有些干燥刺痛。
无人应她,她顾自起身穿鞋下床,甫一走至桌边坐下,门被人一把推开,她斟茶的玉指微微一顿。
那人逆着屋外的天光走进来,身形高挑玲珑,只见她面上带着白色面纱,看不清面容,声音清丽,步履优雅从容,“听见里面有响动,便料想你应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