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鸾神色一寒,往后退了几步,目光谨慎地看着他,忽地回想起刚上画舫时,庄昭提醒她的那些话。
她虽早就知道眼前的人身份不简单,心有城府,但此前她们并非绝对对立的立场,虽非友,或许也非敌,而现在的情况,在她意料之外,她有些犹豫了。
“所以,你并不着急得到《推衍图》,是因为螳螂捕蝉,而你黄雀在后?”
见她防备着自己,神色疏离且冷漠,仿佛在二人之间筑起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文珩眉宇微蹙,心头没来由得烦躁,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情绪,他无心去细细分析,只能尽量忽略。
他深邃看不见底的眸色不禁沉下来,清冷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你说是,便是。”
玉鸾并未觉察出他话中异样的意味儿,哂笑道:“难怪,我就说这几日你的表现似乎过于平静。”
文珩气势强硬地朝她走近一步,低低冷笑了声,薄凉的嘴角泛起轻蔑的笑意,字字铮铮反问道:“怎么?不然你以为我是什么善人吗?莫不是还指望着我提醒你们饮食里有毒?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达到目的,本公子为何要给自己添堵?”
一连串的问话,倒是让玉鸾怔愣住,无以言对。
是啊,他说的对,我们利益不同,立场不同,两害相权取其轻,自然一切以自己的利益为重。
看来,自己是真被他这副纯善无害的面孔迷惑了。
她盯着那双看不透喜怒的点漆乌瞳,轻轻一叹,抿唇道:“你自然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只是,为了得到那劳什子的《推衍图》,连人命都能不顾?命在你们这些人眼中,就当真如草芥般卑贱?”
文珩眉目凌厉,定定道:“自然。”
顿了顿,他敛下眼婕,藏住眼中的阴郁,转头看向夜色幽深的窗外,透过雨幕,遥遥地看向离国以北的地方,语调忽然低沉了下来,声音极低极轻,“若是有一天你连自己的命都快顾不上了,哪还有心思管他人的命。”
玉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舫外檐角悬挂的灯不知何时被吹灭,窗外无一丝光亮,除了无边无际的黑暗,还是黑暗。耳边雨声错杂,她并未听清他的话,只隐约听到了一句,连自己的命都快顾不上。
她不明白,为何他会突然说这样一句无厘头的话。至少,眼下的情景,他完全占据上风,无人能威胁到他。
正在她沉思文珩此行的目的时,只听他突然开口了,依旧是往日一般慵懒不羁的声调,“昨日,我同庄昭做了一桩交易,你不妨猜猜交易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