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栅栏的背后是年幼的自己。不,准确来说,是被抽离了一切颜色的尚是幼童的自己。

    雪白的长发披散下来,不仅毫无光泽,而且透着行将朽木的老人才有的死气沉沉的感觉。

    淡淡的细眉下的眼珠呆滞而僵硬,眼神中除了绝望别无他物。更恐怖的是那对眼珠的虹膜竟然是透明的,瞳孔也几乎看不到。

    苍白的脸颊看不出一丝血色,想必摸上去也是凉凉,同一具尸体没多大差别。

    然而她心知肚明。那个自己,的的确确和“比阿特丽丝”拥有一样的五官、一样的脸型,说不定连声音也是一样的。

    她想要同那个自己说话,可是压倒性的恐惧与绝望只能让她尖叫。

    她跌跌撞撞地转身,慌不择路地狂奔。此时此刻脑中只有一件事:逃跑。

    “比阿特丽丝!比阿特丽丝!请来我这里。”

    有个温柔的声音在喊她。听上去有点像父亲的声音,转而又有点像是一个女子,可忽然间她觉得都不是。

    那是加尔尼特的声音。她想。

    没错,那么柔软清透、那么干净又悦耳,还带着好听的气息声与拿捏得恰到好处的起伏、停顿,只能是他的声音。明明是那么动人的声音,却什么偏要沉着嗓子说话呢。

    我要到他的身边去。无论如何都想到他的身边去。适才的恐惧早已烟消云散,此刻在她心中只有喜悦。

    不对,真奇怪,我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她一边向呼唤声传来的地方跑去跑去,一边心中却又踌躇起来。

    明明是一副高傲、淡漠的样子,明明是一身的伪装,又怎么可能用这么的温柔的声音说话?说起来他到底把我看当了什么?任意地描摹、随意地篡改!什么引路人,什么救赎,明明……明明一句感谢就足够了!

    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无所谓,才不要去你身边。

    只要跑,只要拼命跑就可以了。我会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谁也别想追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