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殊不太愿意相信燕穆清去那地方有别的目的,揣着明白装糊涂:“朕知道姑姑很疼朕,前些日子知道朕大病一场,这是为朕好,颜大学士有心。”

    “老臣并非这个意思,是……”颜栢诗的话没说完,先收到荷梵提醒眼神,再看见燕云殊已然沉下来的脸,难得自觉收声。

    廊外晴空万里,枯树隐隐冒新芽,顶着春季将至的气息绽放枝头,初见绿意的枝头小鸟叽叽喳喳;廊内氛围紧绷得好似箭在弦上,随时引发危机。

    半晌,颜栢诗退让:“是老臣多嘴,还请陛下见谅。”

    “无妨。”燕云殊神色缓过来,直勾勾望着在枝头喳喳不停的两只毛色新旧不一的麻雀。

    那是一只老麻雀在教导初出茅庐的小麻雀该如何在复杂世间生存,他表情温软下来:“当年朕没了母妃,父皇南征百战根本顾不上宫里,是姑姑一手带大朕,教朕识字读书。她不会的。”

    像是要说服颜栢诗,燕云殊扭头扬唇灿烂一笑重复而坚定道:“她不会的。”

    颜栢诗静默在原地,好半天躬身行礼,语气冷然:“但愿陛下没被舔犊之情蒙蔽双眼。”

    燕云殊没有生气,扭头那刹笑容消失,他在看宁逾白:“朕知道。”

    颜栢诗言尽于此,再无其他好说,初试时辰将到,颜栢诗告退:“老臣还得监考,先行告退。”

    燕云殊挥挥手,隔着长长的回形长廊与宁逾白对视,直到对方被谷雨喊走,他方才收回视线。

    贡院前些年没用上,修缮等事也无人问津。今年春闱再度提上日程,这里也像被爱屋及乌似的修整,里外焕然一新。便是连院外的高树也添上新装饰,挂满祈福红丝带,迎风飘扬。

    微风吹过,不再是刺骨寒冷,拂过脸面甚至能感受到丝丝暖意,春天来了。

    “荷梵,你说今晚摄政王会在哪?”他于这充满春的味道里问。

    春天不单是万物复苏,还有繁殖繁衍。

    荷梵低声:“长明殿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