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景文学>穿越历史>美人记 > 第379章 北昌行之六十七
    第37章

    何子衿脑中一团乱麻,都不晓得如何同阿念讲一讲江兰女士的传奇经历,给余太太请了去。倒并不是余太太找她,而是余巡抚找她,余巡抚忧心忡忡的模样。这等神色出现在一省巡抚的脸上,委实不多见。何子衿立刻知道有事,话是余太太先开的口,余太太道,“前儿得了今上殡天的消息,太爷十分担心方先生的安危,想着将方先生接到城里来方安稳。不想派了人去,方先生全无要搬的意思。哎,我跟太爷担心今上殡天,举国哀痛,北凉那边又要生事的。倘有战事,方先生这般身份,居于小县,委实令人放心不下。”

    听余太太此言,何子衿立刻也很放心不下了。

    这是眼介见识的不同了,何子衿两辈子都是小市民级别的,论这种大势上的见识,她真比不过古人。尤其余巡抚余太太这等在政界打滚一辈子的,何子衿也知道北靖关是有一回打了败仗,叫流匪入了关,是那回,前任项大将军战死,纪将军由此扬名,一路由一介小小从七品百户,平步青云,直至正二品大将军之位。那一战死的人,前任项大将军这是有名有姓的,故此他死了,人人知道,那不晓得的,没名没姓的,更不知战死多少。反正何涵之妻李氏兄长亦是死在那一战之中。

    何子衿心下担忧,面儿上倒不稳得住,道,“我师傅大概是伤心陛下之事,一时伤心过度,无心凡事了。”还给师傅圆了个场,何子衿觉着,朝云师傅伤不伤心真得两说,朝云师傅本身血统与皇室极近,但说来与皇室的恩怨情仇简直是理都理不清的,伤感兴许有,伤心不至于了。何子衿担心她师傅也是真,因为,非但她师傅在沙河县,她家龙凤胎,还有三姑娘胡文、江仁何琪两家人,都在沙河县哪!万不能出事的啊!

    好在,何子衿脑筋极快,她转念一想,先宽慰两位老人家道,“老大人、老太太也暂请安心,以往年后江夫人会送阿珍到罗大儒那里念书的,今年阿珍倒是没过来。我想着,倘北靖关不稳,纪将军两子皆年少,必会先送孩子们过来的。如此可知,北靖关倒还稳得住。”毕竟,北昌府总比战斗的第一线北靖关安全上要更有保障的。

    余巡抚自然也能想到此节,不过,何子衿能想到,很令余巡抚夫妇另眼相待了,余巡抚眼中添了几分赞赏,与何子衿道,“方先生身份不同,必要万无一失才好。”

    何子衿道,“不若我给朝云师傅写封信,烦请老大人着人带去,看朝云师傅的意思。”何子衿虽有些提心,但想通纪珍此节,也没有太过担心了。而且,朝云师傅的性子,何子衿也不能打包票呢。

    余太太命人设笔墨,何子衿提纸写,交给余巡抚夫妻看过,余巡抚取了信,温声道,“盼着太太平平的方好,城中不能松懈,老夫还有公务,子衿留下来,你们祖孙说说话。”

    何子衿起身送余巡抚,与余太太闲话不提。

    朝云师傅果然是没有来的,何子衿也不觉意外,倒是阿念有些担心,何子衿道,“想来朝云师傅自有判断。”甭看朝云师傅乃过气权贵,何子衿对朝云师傅向来很有信心,何子衿不大担心朝云师傅,待把双胞胎哄睡了,缓缓的将同阿念将自余幸那里打听到的关于江兰女士的事同阿念说了。何子衿发愁的是这个,“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阿念很有些独善其身的精神,道,“好坏都是她自家事,咱们心里有个数,不受她牵连好。”

    何子衿悄与阿念道,“以后会不会有两宫相争?”一个是新君嫡母兼养母,一位是新君生母,何子衿怎么想都觉着似前世大清末期的慈禧慈安之事啊。

    “怎么可能,那位凌娘娘素不得宠的。你忘了当初我们去万梅宫,皇后娘娘亲自带她出来的,故然是不想此事为外人所知,以免她名誉上不雅连累到新君,未尝不是一种震慑,是让她明白她那些老底,皇后娘娘悉数知晓。”阿念身为本土人士,没有子衿姐姐的脑洞,对问题的分析却比子衿姐姐靠谱的多。但因事涉皇室,阿念还是心跳的呯呯快,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道,“姐姐想,当初她进宫还能说得上个巧字,可如何那么巧到了皇后娘娘身边,先帝又不只一个庶子,怎么偏她生的庶子被皇后娘娘抱养了。她虽有野心,皇后可也不是吃素的。皇后娘家乃书香大族,其父祖致仕前皆为朝中高官,现在皇后娘家二叔为正二品左都御史,又是宜安驸马,一只脚在内阁,一只脚在宗室。皇后姑妈原是太宗皇帝贵妃,齐王一脉是谢贵妃所出。谢氏旁系亦多有高官。她难道凭生了新君,想与皇后平分秋色,这不是发梦么。皇后娘娘掌权多年,不见得没有后手,你看,新君一登基立刻奉嫡母为皇太后,对她可是提都没提。”

    “是啊,怎么没提呀。”好吧,子衿姐姐对于政治的理解仅限于上辈子的电视连续剧了。记得当年慈禧是儿子一登基,她做了太后啊。子衿姐姐想着,看来江兰女士再有本领,她也不是慈禧啊!当然,这位皇后娘娘更不是慈安,听说先帝当年能得帝位,都多亏这位发妻辅佐。皇后娘娘还是亲王妃的时候,能把太宗皇帝的老娘胡氏太皇太后打压得死死的,那会儿太宗皇帝可还活着呢。倒不是太宗皇帝不孝顺,这位皇帝非常孝顺,一亲政把做贵太妃的老娘扶成了太后的。太宗皇帝也不是坐视老娘被欺负的主儿啊,主要是吧,每回皇后娘娘都能占尽了道理,时常叫太宗皇后也没辙。毕竟,他一做公公的,总不能亲自挽袖子下场跟儿媳妇干仗。

    阿念对此局势自有结论,他轻声道,“在登基时未能尊奉生母,或者是新君与她情分有限,或者是新君还未真正掌权,或者两者兼而有之。”他来个沙河县做七品县令,都不是一帆风顺,何况是刚登基的一国之君呢。没有人们想像中的那般顺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