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静默地走在山寺的小道上。李修手上提着一盏灯,破开黑沉沉的夜。
玉河再次想起那个晚上。因为过于短暂,故每次回想都填上不同的细节。时间过得越久,记忆反倒愈来愈丰满。
她想起,那夜喝的是青梅酒。暮春时节采撷的新鲜青梅,酿一整个夏季,倾入瓶中,摆在秋天的月下,进入他的唇齿间。所以吻是甘醇的。
玉河不喜欢长时间的亲吻,吻只是用来助兴,犹如干燥的木枝投入火苗,兴致到了,吻便只剩下灰。但她有长久地与他唇舌纠缠的冲动,想要他取之不竭的痴痴爱意。
李修的爱带着血腥。温热的血液洇湿他的衣衫,悄然渗入她的,层层侵略至她的皮肤,将两人连为一体,令她畏惧,想要逃离。
喜欢李修。讨厌李修。玉河的心中总在慢慢摇摆。
李修说:“这条路我上次走过。从客房到住持禅房并不经过其它僧众所居之处,小径偏僻,并不会遇上人。”
玉河回过神来。
她点点头。静了片刻,忽道:“你和萧渉关系不错。”
“晚泊是我的挚友。”
“都说文人相轻,你们同届科考,且地位悬殊,难得能如此亲近。”
“论门第交友未免太肤浅。”
“也是,”玉河看向他,“你与他如何相识的?讲来听听。”
“我与萧兄初见是在凌尘居。我独自去那地用餐,而他恰巧坐在我的隔壁,正与人谈论时政。我越听越觉得与他相合,便上前搭话。我们一见如故,从此常常来往。那时晚泊心高气傲,并不屑入仕,亦从未科考。当年正是秋闱之年,我苦劝他参加童试,他果然顺利通过,乡试也得了好名次,第二年同我共赴春闱,一举夺魁。”
“凌尘居?”玉河想起中元夜的夜市,不由勾了勾唇角。但她很快又将思绪拉回来:“不像是萧渉去的起的地方。”
“他当时在给一个京城的小公子当夫子,是那学生带他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