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圣女这里医治我失明的眼睛不是什么难事……”宋离月忽然开口问道,“不知圣女能否起死回生?”白玲珑的脸色一变,她哑然,许久才道,“你是在怨恨我没能救活你的爹爹,害你流落在外十数年?阿月,当年之事,是我做得不好,我是西陵圣女,却让西陵承受如此之大难。好在如今你回来了……”一双无神空洞的眼睛看向白玲珑的方向,宋离月笑了笑,“圣女错了,我问的人是我。”白玲珑一愣,不解地看向宋离月,“阿月……”一直安静待在一旁的徐丞谨倏地紧张起来,他立即看向宋离月,手下意识紧握成拳。宋离月察觉到气氛的凝滞,她倒是舒了一口气,“即使我的内息被压制,可我的身体,我怎会不知道。我撑不了多久了,即使徐丞谨每天给我施针,可仍旧快压制不住了。一旦再度内息膨胀,我就会走火入魔,筋脉俱断而死。”白玲珑惊讶万分,她只知道宋离月受了重伤,且双目失明,却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回事,当即看向徐丞谨。徐丞谨知道瞒不住宋离月,可不想她竟然早早就知道。这段时间,自己故作轻松地哄她,她又何尝不是在哄着他。看着那张苍白而又倔强的绝美面容,他苦笑道,“本来打算安顿好一切,就去和圣女商量此事。奈何圣女的女儿冰雪聪明,既然离月已经知晓,那我也说个清楚吧。”徐丞谨抬眼看向白玲珑,认真严肃地说道,“离月自小就离开西陵,应当是当年的药仙圣手施了手段,才保得了十几年的平安。惊蛰之前突现红发红眸,我引渡至自身,她才险象环生过了那一关。后来风昔山一役,离月差点走火入魔,自那以后,就埋下了祸根。南越一行,离月几度在鬼门关徘徊……”宋离月安静地听着他一点一点地说着,眼前漆黑,看不见他,心里更加难过。她的事情,原来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是了,为了救她,还在凤凰谷治疗寒毒的他陪着她待在慕清光的那间冰室里,废了自己的左臂。鼻头微微泛酸,宋离月全都无声地咽了回去,除了眼尾微红,几乎看不出她有什么情绪变换,她坐在那里,双手交握,一动不动。“离月的武功很高,自身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也是引得不少觊觎。她在南越遇到了一个古怪的男子,那人把一块诡异的玉石借助阵法化入离月筋脉。自那以后,离月的内息武功确实比以前强劲霸道,几乎算得上是一日千里,可也越来越难以控制。”徐丞谨表情凝重地说道,“那个自称诡面的男子应当和西陵有些渊源,他逼迫离月回西陵,无外乎就是想看圣女母女相残,还望圣女尽快决断,救治离月。”白玲珑听完,很是震惊。宋离月在南越的发生的一切,她不是不知道,可知道得并不详尽。那个诡面在现实中露面,只有一次,更多的是在幻阵之中现身。幻阵并不是任何人想进就能进的,旁人进入,布阵之人一清二楚,西陵这边的人自然不能这般明目张胆跟到幻阵之中。“这件事,我会尽快和族中长老商议。”白玲珑思索片刻,又道,“阿月,方才我和你说起之事,你要尽快给我个答复。”宋离月没说话,倒是徐丞谨直接答应,“离月这边有我,还请圣女尽快安排。”白玲珑点点头,看向宋离月又说道,“你身子现在很虚弱,你先休息一晚,明天我让医者过来给你看看。”待人走后,宋离月才把手里那已经凉了的茶盏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然后蹙着眉说道,“你倒是爽快,一句话就把我卖了,我做了西陵的圣女,你要知道,我一辈子都是不能婚嫁的,只能选择心仪之人,且所生的皆是女儿,不会有儿子的。”不能生儿子,倒快成了她的心病了。握着她的手,徐丞谨眸色温柔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离月,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想你能好好的。你的眼睛,还有你身上那诡异的下脚料,都需要尽快处理。”没到最后一刻,还有希望,这般仓促放弃也不是自己的风格。宋离月沉默片刻,认真地点了点头,“好,我应下了。”认了就认了,自己是被寻灵玉认过主的,还有额前的葶苎花都摆明自己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抵赖掉的。更何况自己还被诡面化入那块奇奇怪怪的什么下脚料,不借助西陵之力,估计这辈子都没有办法……想起来,还真是无比的头疼。***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奔波,如今徐文澈回来了,徐丞谨又陪在自己身边,侍女们服侍着泡完澡之后,宋离月就把自己整个人丢进那柔软的被褥之中,真的是无比的舒服。宋离月这一夜睡得无比的香甜,梦中还隐隐能闻到院子里那些花淡淡的清香。一觉醒来,还没有起身,就感觉床边似乎坐了个人。这么准时,还能有谁啊……“徐丞谨,你这么早就过来了,守在门外的西陵人没有揍你吗?”宋离月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慢慢坐起身来,她轻笑道,“现在你在人家的地盘上,我看你是收敛一些吧。昨晚你待得时间长了一些,那两个人可是一点也不客气就把你请出去了……”在脑海里想象着昨晚徐丞谨被硬生生“请”出去的画面,宋离月不禁笑出声来。真是可怜见的,承认圣女身份可是你一口应承下来的,这次知道圣女在西陵的地位了吧。把手抬起来,宋离月懒懒地撒着娇,“帮我把衣袍穿上,我要穿那件鹅黄色的,你不是说我穿那件好看的吗……”坐在床榻边的人似乎动了动,然后就听到那人问道,“你很喜欢那个徐丞谨?”竟然是她。宋离月脸上的笑一僵,抬起的手缓缓放下,落在被上,紧紧地抠住被面上的花纹。她来做什么……白玲珑见宋离月神色僵住,心情很是复杂地看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喜欢就喜欢,我们西陵的姑娘最是金贵,配他一个大黎的圣上绰绰有余。”语气虽清冷,却明显是偏袒。宋离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和她就是说不上任何的话,即使自己已经不怨恨,可还是……犹豫了一会,她开口问道,“徐丞谨呢?我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