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丞谨往一旁靠过去,眸中闪过疲惫之色,“也就是他们吵着,我听着。我推行新政,早就做好了挨骂的准备。触及到他们的利益,那些世家自然是要使脸子给我看的。”
学着他懒懒地靠在一边,宋离月轻笑,“你如今不是大黎最厉害的人吗?他们还敢使脸子给你看啊。”
身边有她,徐丞谨放松下来,合着眼眸假寐,顺着她的语气,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说道,“我现在是大黎最委屈的人,里外受着气呢。”
很有自知之明猜到自己是这个“里”,宋离月挑了个青涩的葡萄塞到他的嘴里。
徐丞谨被酸得眉头紧蹙,却还是给吃了下去,顺手把她的手握住,拿在手里用指腹磨着她的手背,轻轻缓缓地说道,“不过,对付他们,比对付你轻松容易一些。我不用投鼠忌器,我也知道他们的弱点在哪里,他们最在意什么,我也知道。他们再左右翻腾,也逃不开我的掌握范围。所以,他们吃了亏,也就只能心疼地叫唤几声,我也就随他们。”
说着,他长睫微颤,睁开眼睛,微眯着眼眸看着她,“政事上他们吵完水利赋税,又说王室子嗣不兴,拿祖宗家法说道,让我尽快登基,尽快立后……”
手被他握着说话,本来就有些奇怪,此时又被他拿着眼睛意味深长地瞄着,宋离月突然莫名很是慌乱,恨不得夺门而逃的那种。不想露怯,她另一只掩在宽袖里的手,死死地抠着这小榻上的软垫子,才把自己那颗不中用的心拉回来。
说起来,这人的气场真的很是奇怪。
以前她就是随随便便说两句话,这个家伙都会红了耳根,闷闷吭吭不敢说话,一副欲盖弥彰的小可怜样,什么时候这种场景调了个个儿了?
宋离月脑袋里还是一堆浆糊,自己还没有掰扯清。
忽然被他握住的右手微微一动,她眼皮子一跳,眼眸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
呵,徐丞谨,要开始造反了,是不是!
徐丞谨仍旧是斜靠在那里,闲散的模样,手却在缓缓收紧,瞧着眼前的人被慢慢扯了过去,他忽然有些紧张。
两人本来就离得不远,宋离月这一犹豫的功夫,人就已经到了他身旁。
午后的阳光从窗纱上透进来,晕晕染染地照亮了半室,徐丞谨斜斜地靠着,姿态慵懒。背后满是轻轻浅浅的阳光,他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一双眼眸清湛无比。
宋离月微微仰脸看他,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