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月,这些都是幻象,你不必被这些左右自己的心情。”一条手臂撑着三个人的重量悬于半空之中,徐丞谨的手已经开始发抖了,“离月,我们进阵来,接下来还有很多未知的危险,你听话,松开手,我们必须上去。”宋离月的手死死抠着慕邑的手腕,还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一点一点滑开,她的胳膊快要断了,心也快要裂了。我不管这是不是幻象,我只知道,慕邑是为了护住我才被利箭穿胸而死。我想给他留个全尸,他那么矫情的一个人,怎么可以葬身荒野……手终于还是脱力了,看着慕邑悄无声息地直直坠入下方那看不见底的深渊,宋离月的手虚虚抓了几下,眼泪大颗大颗砸落下来,惊呼道,“慕邑!”这一声被山谷无限放大,一声连一声,无线蔓延开来,充满了无尽的哀伤……徐丞谨感觉到手上一松,立即飞身,将人拉了上去。眼前出现的不是方才那处断崖,而是一处空阔的荒野,远处似有厮杀声闯入耳中。宋离月只觉得眼前一阵黑一阵白,闪闪烁烁,看不清楚,就连徐丞谨的声音,她也听不见。她知道,是慕邑死了,所以场景换了。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句话,“杀了他,你就可以出的去!”杀了他!杀了谁……要杀谁!她不要再有人死,不要!头疼欲裂,心潮翻涌,宋离月吐出一口血之后,陷入了昏迷之中。***宋离月醒来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极难辨认的昏暗。她往四周看了看,模模糊糊一片,把手放在自己的眼前,仍旧看得不是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方才呕血,急火攻心,眼睛也连带着瞎了?思及此,宋离月心里一慌,立即坐起身看来,出声喊道,“徐丞谨,徐丞谨……”没有立即听到回答,心里更慌。“我在。”身边一只温暖的手很是准确地抚上宋离月的肩,轻轻拍了拍,压低的声音里满是安慰。四周如同墨一般的黑暗,宋离月慌乱地一把抓住徐丞谨的手,惊道,“徐丞谨,我什么都看不到了,我是不是……是不是眼睛瞎了?”察觉到她的慌乱,徐丞谨伸手将人抱住,安抚道,“你的眼睛没事,离月,我们被关在一处地牢里。”地牢?宋离月回握住徐丞谨的手,紧紧蹙眉。上次自己的幻阵,没有这些,这是哪里的地牢?这个幻阵是否还是原来那个幻阵,从一开始遇到慕邑,宋离月的心里就隐隐感到不安了。或许是因为四周太过寂静,两人的呼吸声听起来很是清晰,宋离月把脸埋在徐丞谨的怀里,嗅着他身上好闻的药香味,心渐渐平静了下来。是的,那个慕邑是死了,不过是个幻象,是自己所思所想。在自己的幻境里慕邑竟然落得如此悲惨下场,众叛亲离,尸骨无存……脑海中又浮现那个穿胸而过的箭矢,宋离月心一痛,忙伸手紧紧环住男子精瘦的腰。不要想了,宋离月,你想着唯一要护住的就是眼前这个人,他是真实存在的,他如若是有个不妥,幻阵之外可再也没有另一个徐丞谨了。“怎么了,离月,是不是害怕?”徐丞谨伸手抚着怀里女子那垂落的青丝,温柔地安抚道,“别怕,有我陪着你。”宋离月窝在他怀里点点头,平静了一会,她低声问道,“我们怎么会被关在地牢里?”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这地牢很是闷热潮湿,宋离月身子虚弱,很担心她会生病。把人搂在怀里,徐丞谨低声说道,“你昏倒之后,我带着你刚走出没多远,就撞上正在厮杀的两队人马。”慕邑已经兵败且已经身死,场景都换了,为何还会遇上厮杀的人马?难道是慕清光的人要斩尽杀绝?宋离月皱着眉头,“他们是不是穿着南越的士兵服饰?”“是大黎……”徐丞谨顿了一下,又说道,“其中一个……是宁渊……”徐宁渊!宋离月一怔愣,这是……怎么回事啊!记得上次一入阵是先遇到爹爹的,然后遇到两军对垒,再然后自己是如何介入的,已经全然忘记了,依稀有些模糊的影子。有人和她一起击退狼群,一起跌入湖底,一起坠入幻境那未知的黑色深渊……宋离月的神经绷紧,“那后来呢?”徐丞谨略一停顿,清楚地描述着,“两军混战,宁渊惨败,迅速撤退,而大胜这一方将你我擒获,关入地牢。我本想带你离开,可你昏迷,我不知道你情况如何,不敢妄动,想着先看看你的情况再做打算,毕竟这世间还没有你我联手走不了的地方。”宋离月被徐丞谨这最后一句话逗笑了,难为他这般沉稳的人为了哄她开心说出这般狂妄的话来。她坐直身子,看不到面前之人,伸手抚了抚他的脸,宋离月轻笑低语,“真会说话,嘴巴真甜……”温热的大手覆上她的手,扯过来放在唇边亲了下,徐丞谨那一贯清冷的声音也是染上了笑意,“甜不甜的,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哎呦喂,这个榆木疙瘩开窍了啊……很是难得自己竟然羞得脸上发热,反正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也无所谓了,宋离月索性厚着脸皮,往他怀里一钻,“除了我,你还想让谁知道啊。”徐丞谨轻笑,胸膛处因为这笑微微震动着,他垂首低语,“不敢。”宋离月闻言也是笑,偎到他怀里轻声问道,“把我们抓来的那个人,是个什么人,他长什么样子?”这个问题让徐丞谨很明显顿了顿,他似乎很是犹豫,“离得远,没看清。”应该不是没看清楚,而是不想说。这个徐丞谨可从来都没有什么事情瞒着她的,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他在这般情形之下还会这般讳莫如深。宋离月这边还完全理不出来头绪,忽然听到一阵铁链晃动发出的声响,随即吱呀一声,透过一点亮光进来。那点光线并不强,两人许久未见光亮,眼前一阵刺痛,俱是闭目躲开。“出来,将军要见你们。”一道陌生粗哑的陌生男声传来。徐丞谨出声应道,“好,这就去。”宋离月刚想站起来,人又被徐丞谨拉了过去,听到衣料撕裂的声响,随即眼睛上覆上一条柔软的布条,她伸手触了触,疑惑不解,“徐丞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