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向骊自己心里面清楚,这么些年,邹姨对自己百般上心,从没有因为不是亲生的而冷眼旁观,小时候,他曾听见邹姨和裴父小声说:“孩子这么小就没了妈,多可怜啊,我要是还能去欺负他,那我还是人吗?
青春期的孩子都有奇奇怪怪的自尊心,裴向骊从来不愿意别人觉得自己可怜,或者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所以即使在家里面,也不肯表露自己的情绪,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习惯。
从来没人对不起自己,初中的时候,半夜发高烧,裴父在外地出差,邹姨一个人将自己送到医院,眼睛都没怎么合上的照顾了好几天。
有了裴向晴之后,他们两个担心自己心里不舒服,花心思庆祝每一个生日。
后来裴向骊想走艺术这条路都是邹姨支持的,劝说裴父孩子有自己的梦想,你不能按照你的想法让孩子走下去。
裴向骊早就在心里面默认了邹姨就是自己妈妈的存在,但这么多年叫的顺口了,也没有契机改口叫她一声。
见裴向骊的态度摆出来了,那些说三道四也不敢当面再说什么了,只能酸溜溜的暗地抱怨:“这孩子还是太小了,分不清哪头才是他有血缘的亲戚!被忽悠着,认了外人做娘...”
天晚了,裴父在外面和亲戚朋友喝了酒,红光满面的回来了,一推门,就看见邹姨坐在床边儿上抹眼泪,吓了一跳:“大过年的,哭什么啊,谁找你不痛快了?”
邹姨擦了擦脸:“瞎说什么,我这不是高兴的吗?”
听邹姨讲了今天白天的事儿,裴父坐在她身边,沉默了半晌,说道:“向骊这孩子,随我,从小就茶壶里煮饺子,肚子里面主意可正了,但他什么也不说。”
“你想听他说句好听话,像能要了他的命似的,但他也不是那狼心狗肺的孩子,你对他好,他心里都记着呢...你照顾他这么多年,本来也算的上妈了,他喊你一声正当啊,你哭什么啊?”
“乐呵呵的,向晴现在也懂事了,也不用咱们那么操心了,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裴向骊坐在堂屋炕沿儿上一边吃水果一边看车票,裴向晴蹑手蹑脚的从身后靠近,猛地一弯腰,整个人压在裴向骊的身上,环住他的肩膀。
“起来点,压到我头发了!”裴向骊想把她拽到前面来,小姑娘却死死不肯松手,有些害羞的凑到裴向骊耳朵边上,小声说道:“我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我最喜欢你了!”
一瞬间,裴向骊心里有地方突然软了一下,好像一块伤口上的结痂掉了下来,露出里面已经愈合的嫩肉,年少的时候总是觉得寂寞,等长大了才明白,人总是要热热闹闹的活。
裴向骊和裴父说自己要先回去的时候,裴父想了一下,随即说道:“你不用在意那些嚼舌根的亲戚,多少年都不怎么联系了,她们就是闲的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