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摈住脑门上冒起的青筋:“为什么我在这里你就不能带他来?”
帝君回答得很是自然:“他来了我就不好意思使唤你了。”
凤九卡了一卡,试图用一个反问激发他的羞耻心,原本要说“他不来你就好意思使唤我么”,急中却脱口而出道:“为什么他来了你就不好意思使唤我了?”
东华看她一阵,突然点了点头:“说得也是,他来了我照样可以使唤你,”将桌上的一个鱼篓顺手递给她:“去做饭吧。”
凤九愣怔中明白刚才自己说了什么,东华又回了什么,顿觉头上的包隐隐作痛,抬手揉着淤血瞧着眼前的鱼篓:“我觉得,有时候帝君你脸皮略有些厚。”
东华无动于衷地道:“你的感觉很敏锐。”将鱼篓往她面前又递了一递,补充道:“这个做成清蒸的。”
他这样的坦诚令凤九半晌接不上话,她感觉可能刚才脑子被撞了转不过来,一时不晓得还有什么言语能够打击他、拒绝他,纠结一阵,颓废地想着实无可奈何,那就帮他做一顿吧也不妨碍什么。她探头往鱼篓中一瞧,迎头撞上一尾湘云鲫猛地跃到竹篓口又摔回去,凤九退后一步:“这是……要杀生?”
端立身前的东华觑了眼竹篓中活蹦乱跳的湘云鲫:“你觉得我像是让你去放生?”
凤九大为感叹:“我以为九重天的神仙一向都不杀生的。”
东华缓缓地将鱼篓成功递进她的手里:“你对我们的误会太深了。”垂眼中瞧见鱼篓在她怀中似乎搁得十分勉强,凝目远望中突然道:“我依稀记得,你前夜似乎说下月十五……”
凤九一个激灵瞌睡全醒灵台瞬间无比清明,掐断帝君的回忆赶紧道:“哪里哪里,你睡糊涂了一准做梦来着,我没有说过什么,你也没有听见什么。”眼风中捕捉到东华别有深意的眼神,低头瞧见他方才放进自己怀中的竹篓,赶紧抱定道:“能为帝君做一顿清蒸鲜鱼乃是凤九的荣幸,从前一直想做给你尝一尝但是没有什么机会。帝君想要吃什么口味,须知清蒸也分许多种,看是我在鱼身上开牡丹花刀,将切片的玉兰香菇排入刀口中来蒸,还是帝君更爱将香菇嫩笋直接切丁塞进鱼肚子里来蒸?”她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一气呵成,其实连自己都没有注意,虽然是临阵编出来奉承东华的应付之言,却是句句属实。她从前在太晨宫时,同姬蘅比没有什么多余的可显摆,的确一心想向东华展示自己的厨艺,但也的确是没有得着这种机会。
湘云鲫在篓中又打了个挺带得凤九手一滑,幸好半途被东华伸手稳住,她觉得手指一阵凉意浸骨,原来是被东华贴着,听见头上帝君道:“抱稳当了么?”顿了顿又道:“今天先做第一种,明天再做第二种,后天可以换成蒜蓉或者浇汁。”
凤九心道你考虑得倒长远,垂眼中目光落在东华右手的袖子上,蓦然却见紫色的长袖贴服手臂处微现了一道血痕,抱定篓子抬了抬下巴:“你的手怎么了?”
帝君眼中神色微动,似乎没有想到她会注意到此,良久,和缓道:“抱你回来的时候,伤口裂开了。”凝目望着她。
凤九一愣:“胡说,我哪里有这么重!”
帝君沉默了半晌:“我认为你关注的重点应该是我的手,不是你的体重。”